媱嫦差使暗探把文書搬出去,仔細拂淨塵土後再給程聿,自己則扭斷鐵鎖,開啟了箱子。

四個箱子,陳舊得讓媱嫦不禁擔憂它們隨時會散架,開啟時那吱呀不休的聲音聽得人牙酸。

開了箱子,裡邊黑漆漆的,空無一物。

四個箱子皆是如此,連個銅板都沒有。

她出了門,對程聿道:“沒錢、沒珠寶、連不入流的字畫都沒有一幅。”

程聿剛接過一份文

書,聞言輕輕頷首:“那便對了。”

昨夜宋秋核查了一夜,若按先前的賬目來看,臨原郡今年的款項皆已耗盡,沒有很是正常。

正這時,一個暗探悄無聲息的來到程聿身側。

他穿著與旁人一般的黑衣,臉上戴著統一的黑麵具,根本看不清容貌。

只是他的聲音低啞難聽:“公子,卑職已帶人搜查過鍾家宅院。那宅子在抄家後起了火,燒得乾淨,什麼都沒有。”

程聿頷首應下,垂眸凝思片刻後,問媱嫦:“十二個時辰,能追上流放的人麼?”

媱嫦略一皺眉,沉吟片刻後問:“他們何時走的?”

“半月前聖人下旨,一應事項安置妥當,應是前走的。”程聿道,“流放至瀛州黑山,一路往南。雪天難行,他們走不快。”

“能。”媱嫦點了頭,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你要做什麼?”

程聿解下腰間的銀魚袋並繡止府司丞腰牌遞給她,眸色清冷非常:“帶鍾保回來。”

媱嫦沒立即接下,而是提醒他:“你這是枉顧聖意。”

程聿忽然笑了,望著她,他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這話,媱嫦對他說過,此番用來回給她,倒是相宜。

媱嫦還是沒接,問他:“你呢?”

程聿瞥了眼身旁的暗探:“死不了,放心。”

媱嫦默然良久,接過了銀魚袋和腰牌,收好後她皺眉道:“你便留在郡守府,若真有惡人來襲,進牢房也可拖延一時。”

“好。”程聿頷首應下,“速去速回。”

“若有人問我去了何處,便說我在查閱文書。我這點兒惡名,也有些用處的。”

媱嫦沒往外走,她直接翻上屋簷,幾個點跳便消失在郡守府。

程聿聽得外街傳來一聲熟悉的口哨聲,緊跟著便是潑墨似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這聲音他可太熟了,是媱嫦的那匹桀驁黑馬。

他啞然失笑。

那畜生倒是有靈性,竟一路跟了過來。

有這良駒在,一日之內追上流放隊伍並不難辦。

身旁的暗探啞著嗓子問:“公子,可需派人跟她一道去?”

“不必。”程聿臉上的笑意斂起,他攏著大氅起身,道,“尋間退室,把文書搬去。”

“喏。”

媱嫦打馬離開郡守府,卻沒即刻出城,而是先回了客棧。

暖洋洋的客房裡,宋秋睡得正香,隱約間聽到有人喚她,她也沒在意,翻了個身便繼續睡。

媱嫦垂眸看著她,默然片刻後索性直接伸出手,把她從床榻上拎了起來。

“大膽!”

宋秋瞪圓了眼睛,迷迷瞪瞪的鼓著包子臉,捏著一把針頭漆黑的銀針便往前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