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她又拿起酒杯:“大人不必多心,今日座次是聖人體恤本宮失去好友之痛,特許我好生感謝你的。”

媱嫦總算是放心了。

她真怕今兒入了這宮門便出不去了。

再次與司昭儀飲了杯酒,媱嫦忽然壓低聲音道:“貴人日後莫要再談謝字,臣受之有愧。”

司昭儀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大人醉了,滿朝皆知今日程司丞身體不適,這案子自然是你破的。”

媱嫦捏著手中酒杯,低笑:“貴人不會真以為僅憑一個校書郎便能做成此事吧?”

司昭儀櫻唇含笑,她又拿起了酒杯朝媱嫦遞去:“大人可願在繡止府無事時進宮來坐坐?本宮整日無事,最喜歡聽邊關風情,大人可能講與我聽?”

“自然。”

曹羽端著兩道點心無聲而來,他站到司昭儀和媱嫦中間,把兩份一模一樣的金絲杏茸卷分別放到她二人的桌上:

“昭儀娘娘、媱嫦大人,聖人說女兒家多喜甜食,這道點心是司膳房特地為您二位做的。”

一旁的褚璉輕笑出聲:“皇兄好生偏心,偏愛臣子卻不理會臣妹。”

聖人聞言低笑:“你向來不喜甜食,怎得又吃味了?”

褚璉一手捏著酒杯,眉眼間頗有幾分落寞:“臣妹是覺得今日這宴席少了許多人,無聊得緊,想吃些甜的暖暖心呢。”

聖人終於看向百官坐席,“唔”了一聲後才問道:“今日是少了些人,哪兒去了?”

曹羽瞥了眼媱嫦,躬身在聖人耳畔低語幾句。

不待聖人問話,媱嫦已放下酒杯,起身出席,跪到階下朗聲道:

“今日繡止府卿嶽明大人突發急症,幾位文官前往繡止府討人,言語間竟是繡止府對嶽大人不敬之語。”

“臣念及同僚義重本不想苛責,卻又想起今日繡止府封府,嶽大人的急症斷不該傳出。”

“聖人,有人窺探繡止府密辛,臣本想待到明日再上奏,既長公主殿下提起,今日便不得不說了。”

聖人凝思不語。

褚璉瞥了媱嫦一眼:“是以主事大人便把諸多官員扣押於繡止府中?自古有言,刑不上士大夫,主事此舉,未免過於跋扈。”

媱嫦回看向她:“臣初回京安城,只記得繡止府查案,便是鳳閣鸞臺都要傾力相助知無不言,是臣記錯了?”

褚璉微微搖頭,笑著道:“本宮不懂朝事,只談人心。嶽大人是皇兄恩師,亦是天下儒生之師,許是嶽大人去繡止府之前有何交待也未可知。”

媱嫦面色清冷:“長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嶽大人結黨營私?”

褚璉掩唇嘆息:“主事大人好厲害的嘴巴,本宮可什麼都沒說。只是這繡止府是設在京安城內的,可不是元州。”

“咳咳。”

靜謐的大殿內突然響起了咳嗽聲。

聖人立即看向程聿:“修懷,可還好?”

程聿扶著小太監的手站起身,緩步走到媱嫦身側,躬身道:“勞陛下掛懷,臣無恙。”

程聿直起身子,緩緩轉身看向褚璉:

“長公主言之有理,刑不上士大夫。是以即便是有十足的證據,繡止府也未曾對那幾位大人用刑。長公主愛臣如子,臣替他們先行謝過殿下掛念。”

字字誅心。

媱嫦險些沒忍住笑。

這人,狠起來真要命。

不等褚璉言語,程聿又轉回身對聖人道:“陛下,此事關係重大,不如待到明日臣查清緣由再求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