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圓弓張,是指懷安坊?”媱嫦皺眉看向寧浮,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直接問,“叔父,寧昌哥哥與懷安坊有關?”

懷安坊內只有兩處宅邸。

一是平康王府,一是樂康王府。

平康王是聖人胞弟,平素最得聖人信賴。今日聖人去迦隱寺祈福,也只攜平康王一人同往。

而樂康王雖在京安城內有府宅,他卻從未住過。先帝駕崩後他便南下雲遊,除年節外再沒踏入過京安城。

寧浮默然無語。

媱嫦急了,皺著眉頭提醒:“叔父,若是寧昌哥哥真與平康王有關,長公主此行便是消除異己,這便也不僅僅是一樁疑案。”

寧浮仍未答話。

他垂著眼睛,搭在膝上的拳頭漸漸握緊。

“叔父!”

“阿媱。”寧浮終於抬頭看向媱嫦,他說,“我想起來了,我門下的確有過元蕪這人,他祖輩從軍,便來了我這。”

“當時軍中並無空缺,我便舉薦他去了弘文館。”

媱嫦捏著那張紙,盯著寧浮的眼睛說道:“元蕪祖上行醫,也曾入過太醫署。”

寧浮拿起桌上茶盞,狠灌了一口冷茶後才道:“那許是我記錯了,府中門客不知凡幾,一個儒生罷了,若你不提,我已忘了此人。”

他說罷,把茶盞擱下,復又合起雙目,再不打算言語。

媱嫦一掌拍在桌上,看著寧浮的眼眶微微泛起紅暈:“寧昌哥哥屍骨未寒,有什麼比他因何而死更重要?”

寧浮仍緊閉雙眸,全然不理媱嫦的怒喝。

媱嫦看著寧浮的眼神漸漸冷淡。

她是瞭解叔父的,他不想說的話,絕不會開口。

半晌,媱嫦退後兩步,輕聲道:“我今日繁忙,叔父,我先走了。”

寧浮“嗯”了一聲,待到媱嫦即將邁出門前,他終是說了一句:“阿媱,有些事,不能太過。”

媱嫦腳步微頓,她邁出門,側回頭道:“我只要一個真相。”

說罷,她再不停留,快步離去。

寧浮緩緩睜開眼睛,無奈搖頭。

他不說,是不想寧昌出事在前,媱嫦緊跟著也要有差池。

寧浮沉默良久,終是強撐著站起身來,換下了身上素衣,撇下前來弔唁的客人自後門離府。

媱嫦走在長街上,耳邊盡是嬉笑的喜慶辭藻。

他們的歡喜與她無關,方才與寧浮談起元蕪,反倒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加快了腳步,朝著豐化坊而去。

豐化坊內的街道窄了許多,來往多是小吏家眷,便是此處的武侯都懈怠許多,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時不時便大笑出聲。

媱嫦一面打聽一面尋,終於停在了白門衚衕丙字十六號府門前。

尚未叩門,她便聽得了門內的吵嚷聲。

“……這般時候還不知歸家,怕是又跑去尋他那小相好了吧!”

“你這妮子怎可如此說你阿兄?若不是為你,我們家又怎會如此?這豐化坊什麼都沒有,便是過節都過不安穩!”

“為著我?若不是他當日求我,我會替他行那般惡事?耽誤了我不說,他許諾下的可有一樁事成?”

“你、你……你閉嘴!作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