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小口小口的抿著茶,喝完了一整杯茶,她覺得自己頭疼得也沒那麼厲害了。

她看向程聿,問道:“那個元蕪,你又審過了嗎?”

“不曾。”程聿看向她,“又查出什麼來了?”

“明德坊。”

“嗯。”

媱嫦回來除了帶回那個男人外,還要再審一審元蕪。

方才鄭家的小丫頭帶了牙行管事回來,管事告訴給她——

元家的那處宅子,從未售出。

媱嫦卻沒動,添了茶之後繼續慢慢喝著,也不去看程聿。

隔了許久,程聿說道:“憑此事想要讓長公主吃虧,絕無可能。”

“那真相便不重要了?”媱嫦看向他。

“真相固然重要,”程聿微微合起眼睛,“總歸不是她親自動手,是何人行此事,便由誰來承擔。”

“程聿。”

媱嫦忽然叫了程聿的名字。

程聿沒睜眼,也無需她再說,他道:“我知你想要給寧昌一個公道,但媱嫦,這裡是京安城。”

“京安城……便能罔顧人命?”媱嫦放下茶杯,側頭凝望程聿。

程聿終於睜開眼睛。

他傾身向前,距離媱嫦不過一尺。

“你想如何?”他問。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媱嫦面色嚴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是誰,我從不在意。”

“若是不能以此治她的罪呢?”程聿又問。

媱嫦沉默片刻,答:“我是武將。”

“顧氏清譽,你不要了?”

“自有後人評說。”

殿內又靜下來了。

媱嫦緊緊地盯著程聿的雙眸,絲毫不肯退讓。

良久,程聿笑了。

他靠回到椅子裡,推開茶盞鋪紙執筆:“去行你的差事,只要你查得出真相,為著江山社稷,便是東宮——動他又有何妨?”

媱嫦瞥向那張白紙,問:“當真?”

“當真。”

程聿想了想,放下筆,朝她伸出右手。

媱嫦遲疑片刻,豎起手掌與他輕拍一下。

“擊掌為盟,你要的真相,亦是我要的。”

程聿道。

“好,我必查出真相給你。”

媱嫦答。

她起身走出殿外,回到冷風中,方才因薑茶而暖起來的身子又有些冷了。

京安城當真不講道理,溫暖轉瞬即逝,不肯停留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