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不知道他娘和他妹都幹了什麼好事,但是,于丹青大婚前日,他們一家三口全都發燒昏睡,當晚又都醒來,而於素婉卻被接到了祖母院子,他多少也能猜到,定是她倆惹了于丹青。

於素婉對他溫婉一笑,不再理會他。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來到清暉院,見過老夫人。

如那日一般,老夫人一身暗紅色新衣在廳堂上首位,正襟危坐,看上去就是一個等著孫女孫女婿回門的貴氣老太太。

見到楚雲逸等人進來,老夫人立馬笑皺了臉,拄著柺杖起身,對楚雲逸和于丹青微微福身,“老身見過三皇子,見過三皇子妃。”

于丹青再次進入這屋,那日那場爭辯,又清晰的浮現眼前,恍如不是已經過去,而是正在發生。她定了定神,上前抬手扶住她的手肘,嗔怪,“祖母,您何須如此見外。”

楚雲逸也淡笑道,“祖母委實不必如此多禮。”

老夫人對他笑笑,然後對於丹青道,“你這丫頭,禮不可廢。我們雖是一家人,畢竟君臣有別,君臣君臣,先君後臣,我們於府是文人清流,素來注重家庭和睦,謹守禮教,老身哪能亂了規矩。”

于丹青親暱的扶著她手肘,笑說,“是,丹青知道了,祖母一向最重規矩。”

老夫人點點頭,打量她幾眼,欣慰的嘆道,“青姐兒啊,看你氣色這麼好,定是過得極好,祖母也替你高興。女子的一生,最重要的莫過於嫁得一位好夫君。俗話說得好,成親嫁人,是女子的再次投胎。前塵過往,便如前世之事,與夫君過好日子才是正經。你呢,孃親走得早,先前性子又有些潑皮,以前沒少吃苦。如今,三皇子對你這麼好,你要好好珍惜,這夫妻之道,也是需要用心經營的。”說完,又擺了擺手,笑道,“如今,我們青姐兒最是知事明理,不用我說,定然早就知道。倒是我嘮叨了。”

于丹青睫毛微閃,“祖母如此替丹青著想,丹青還想多聽聽您的嘮叨呢。您坐下歇會。”說著,扶她去椅子上坐好,自己站在一旁,面上掛著輕淺微笑,問道,“祖母,近來身體可好?”

老夫人笑呵呵的點頭,“你放心便是。如今好多了,還多虧了三丫頭。”說著,朝於素婉招了招手,於素婉半垂著頭羞怯的來到她旁邊,柔聲喊道,“祖母。”

老夫人拉過她的手,雙手握住,一臉慈笑,對於丹青道,“你出閣,我才意識到,轉眼間,孩子們都大了,一個個的,都要成家出閣了,我這些年關在院子裡待著,竟是錯過了好些天倫之樂。這不,把三丫頭接到了跟前,原本想著看看她就行,哪知,這丫頭竟是孝順得很,手也極巧,成日裡給我按按捏捏的,我這把老骨頭竟是渾身舒坦了,都捨不得放她走了。”

於素婉小聲嗔道,“祖母,您又拿婉兒打趣。”

“婉兒?”楚雲逸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于丹青。

于丹青眼珠一瞪,不動聲色的低下了頭,掩住了眸中笑意。

這人!

眾人不解的看著他。

楚雲逸面色淡了下來,“原來,於三小姐閨名婉兒。本王沒記錯的話,孃親閨名,乃是唐婉婉。”

於素婉突地臉色刷白,咬著唇看著老夫人,不勝嬌弱。

老夫人也變了變色,眼底劃過一抹厲色,一時啞然。

于丹青溫柔的看向楚雲逸,“夫君,怎麼了?三妹妹自打出生,閨名就是於素婉,這名字不好嗎?我們兄弟姊妹的名字,可都是請人專門合過的。”

楚雲逸突然感覺喉嚨發癢,右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一下,從於丹青臉上移開了視線,對於文正道,“於相,你熟讀聖賢書,乃百官之首,豈能容許府中出現這等離經叛道之事?被人知曉,我大永朝文人、官員,顏面何存?”

于丹青適時的捂住了嘴,輕聲驚呼,“爹爹!”

於文正額角鼓了鼓,略一沉吟,朝楚雲逸拱手,汗顏笑道,“三皇子教訓的是!微臣一向對庶女疏於關心,庶女名字,並未深究,不成想,竟是衝撞了髮妻。”

他記得清清楚楚,於素婉之名,是張氏和陳氏商議後,提交給他的。當初,他便覺得此名不妥,與唐婉婉同名,轉念一想,又覺唐婉婉哪有這些心思,便隨了她們。十餘年過去,大家全然忘了此事。

于丹青又悲又氣,“難怪我娘早早的就丟下我走了。我年少不懂事,以為她只是生病故去,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單是府中庶女名字,就讓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卻從沒聽她提說,連句抱怨都沒有。可想而知,她平素定是受慣了委屈,這才養成有苦有淚往肚裡吞的習慣,整日鬱鬱寡歡。”

老夫人乾瘦的手背上筋骨高高隆起,于丹青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對她的警告勸誡充耳不聞!

她拉長臉,拄著柺杖站了起來,看了看楚雲逸和于丹青,道,“當年後宅之事,都是老身在插手,文正忙於公務,對家中事難免疏於管理。老身對此沒起到把關作用,老身實在汗顏,愧對我那故去的兒媳。青姐兒,都是祖母的錯,這麼些年,祖母對三丫頭和四丫頭不曾上心,也忘了此事。眼下,既然發現了,自當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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