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總歸得拿個說法出來,她不急,她有的是時間陪他們耗。

一盞茶過去,廳堂仍舊靜得落針可聞。

這不是博弈,而是一場賭博,賭注為各人的立場和軟肋。

賭二皇子願不願意跟於府徹底撕破臉,賭他怕不怕被人查出是他殺了自己的骨肉,賭他要不要自己已經岌岌可危的名聲。

賭張淑妃是維護兒子的體面,還是跟于丹青死磕到底,來個魚死網破。

賭於文正為了於府安危能不能嚥下這口惡氣。

賭於錦翰能不能見好就收,不再咬著于丹青不放,賭他是否還有理智,是否還需要於府。

賭于丹青願不願與於錦翰,乃至於府為敵,賭她是否還有後招。

也賭趙夫人等一眾於府主子,有沒有眼力見,能不能以於府為重。

就在眾人思緒翻飛間,突然聽楚雲哲沉聲說道,“於相,依本王看來,我們恐怕中了別人的挑撥離間之計。”

言語間難掩心痛和憤怒,真正是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和一個被人設計的受害者。

于丹青垂下眼簾,遮住了眸中笑意。

於文正坐直了身體,掃了一眼于丹青和於錦翰,皺眉回道,“二皇子所言極是。此人心思著實惡毒,先是害您痛失愛子,然後嫁禍青姐兒,再令翰哥兒身陷懷疑,還妄圖置我於府於不忠不仁不義之地,其心可誅。”

張淑妃疲倦的介面,“既如此,還請於相儘快查清實情,別讓本宮的金孫喊冤而走。”

於文正忙起身,朝她躬身拱手,“是,微臣遵命!微臣定會徹查到底,儘快給您和二皇子一個交代!”

張淑妃捂著嘴秀氣的打了個呵欠,“時間不早了,本宮先走一步了。此事就有勞於相了。”說著,朝旁邊一抬手,徐嬤嬤立馬扶著她胳膊助她起身。

楚雲哲也站了起來,“母妃,兒臣送您回宮。”

眾人起身相送。

走到門口了,張淑妃突然回頭看向于丹青,眸色深幽,嬌美的唇角微微勾起,于丹青回以一笑,她也笑了笑,爾後,端莊優雅的轉頭,往外走去。

*

於文正送完張淑妃二人,回到廳堂。

其他人已經散去,只剩于丹青、於錦翰在。

“孽子!”他紅著眼角看於錦翰半晌,突地一揚手扇向他臉頰。

這一巴掌,用了他十分的力氣,打得他手心都刺疼。

於錦翰左臉立馬浮上一個鮮豔的掌印,打了個趔趄,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他只碰了一下掌印便放下了手,再次跪下,定定的仰望他,“兒子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於文正彷彿瞬間蒼老幾歲,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扶著扶手坐下,“青姐兒,你來告訴他,我在說什麼。”

于丹青蹙眉,朝他一福身,“爹爹,女兒也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不若,讓大哥自己跟您解釋幾句?”

於文正冷哼一聲,微垂著頭,像趕蒼蠅一般對她揚了揚手。

于丹青頷首,情緒低落的告退離去。

楚雲逸等在連廊盡頭,見她走來,打量她幾眼,上前擁著她肩膀往落月閣走。

廳堂裡,父子倆沉默良久,於文正總算神色輕忽的開了口,“翰兒啊,你的心情,為父理解,也不反對你們兄弟姊妹暗地裡使些小手段。男人立於世,要麼不存害人之心,要麼做得滴水不漏,最是忌諱衝動魯莽,授人以柄,還漏洞百出,讓對方有機可乘。”

於錦翰喉結滾動了幾下,硬邦邦的應答,“多謝父親指點!”

於文正嘆息一聲,往前傾身,額頭幾乎捱上於錦翰的額頭,低沉說道,“你是我於府的嫡長子,肩負重責,行事定要萬分謹慎。此次,青姐兒若不追究,為父便當不知。你下去想想,錯在哪裡?想好後,告訴為父。”

於錦翰驚詫的抬頭看他。似乎不確定他說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