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逸又落下一子,聲音裡滿是笑意,“娘子,想學棋首先便要端正態度。圍棋的勝負主要由兩部分組成,一為次序,二為計算……”

*

凌晨,楚赫穿著一身黑衣,從院牆躍進了落月閣庭院裡。

幾乎是下一瞬,蒼井便提劍迎了出來。

“我是瑞王世子,找三皇子和安永。”楚赫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淺淡的開口。

蒼井打量了他一番,點點頭,“稍等。”話落便回了屋裡。

今晚是沉香守夜,她聽了蒼井的話後,略一遲疑便敲響了內室房門。

“何事?”裡頭傳來楚雲逸略顯不悅的聲音。

沉香穩了穩神,說道,“三皇子,瑞王世子求見您和小姐,此刻正在庭院等著。”

片刻之後,楚雲逸才道,“知道了。”

他動作輕柔的把于丹青的手從他腰上拿開,然後下床穿上睡衣,綰了髮髻便出了房門。經過沉香時,吩咐,“進去守著。”

沉香頷首,進了內室,楚雲逸這才大步去往庭院。

院角鞦韆旁,站了一人,正是楚赫。只見他面容憔悴,雙眼佈滿血絲,整個人透著一股蕭索之感。

楚雲逸收回視線,挑眉問道,“瑞王世子,此時求見,所為何事?”

楚赫笑了笑,“三皇子,你我之間,何時竟已生疏至此?”他伸手握住鞦韆繩,無意識的輕輕推著,“我今日來此,是代母妃向您和安永請罪的。”

楚雲逸扯了扯嘴角,“瑞王世子這話,本王就有些聽不明白了。”

楚赫點頭,“前日一早,我陪母妃去了江城莊上。我和父王的本意,是讓她去送安然最後一程,順便看看她的情緒,再決定回京後如何向你和安永請罪。如今,她是沒有機會親自跟二位請罪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張信紙,甩開後,遞給楚雲逸,“三皇子請過目。”

楚雲逸接過來,信上只寫了幾句話——赫兒,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玥兒了,你們都是孃的命根子。安永和三皇子非要以命為償,便用孃的命作為交代罷。玥兒的人生才剛開始,娘活了大半輩子已是知足。娘把玥兒交給你,定要照顧好她,莫讓娘走得不安心。

瑞王妃有此行徑,他毫不意外。他把信遞還給楚赫,沉聲道,“瑞王妃之事,本王深表遺憾。何時辦喪?本王去送送。”

楚赫細心的把信放回懷裡,“明日上午。”

“嗯。”

楚赫淡笑著看向他,“三皇子,請你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全了母妃的臨終遺願,可好?至於安然,我會看好她,絕不讓她再有機會作亂。”

他的神色間淨是落寞,“除了愧對安永以外,母妃生平沒做過一件惡事。於內,對父王的妾室庶子問心無愧,於外,從不與人結怨,於我和安然,足矣。她那日來於府生事,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對安然愛之過深。她無意破壞你們的感情,只是乍然聽聞安然之事的實情,驚恐萬分,想給安然留條活路罷了。所謂關心則亂,一時失了方寸。說來也怪我和父王,沒早些告訴她實情,這才讓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多殘忍的現實。”

“實情?”楚雲逸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楚赫抬眉,笑了笑,“三皇子的這份情意,我和父王都記在心裡,不然,我今日也沒有勇氣來找你求這個情。”

楚雲逸靜默少頃,直言,“你先回去吧,此事本王做不了主。一切端看安永。”話落,轉身進屋。

楚赫扶著鞦韆繩站了片刻,縱身躍出。

楚雲逸回內室後,沉香便退了出去。于丹青仍睡得香甜,他靠坐在床頭看了她一會,微嘆一聲,躺下擁著她入眠。

*

早上,楚雲逸下朝回來,便喚醒了于丹青,等她醒神後,圈著她腰身,道,“娘子,昨夜楚赫來找過我了。”

楚赫?于丹青瞬間徹底清醒,盯著他問,“大晚上的他來找你做什麼?”

楚雲逸笑笑,把昨夜之事都告訴了她,然後道,“情況就是如此。今日早朝,瑞王照常來上了朝,應該回府之後便要對外發訃告。你若同意,便隨我一塊去瑞王府送送她。若不同意,頭七之後,我便送楚涵玥下去陪她。”

聽罷,于丹青久久無言,面上震驚而唏噓。

原本已經說服自己,對於楚涵玥這樣的死敵,既然無法調和,必當誅滅,可聽到瑞王妃為了楚涵玥竟然願以命抵命,她又犯了踟躕。

楚雲逸也不催她,抱著她靠坐在床頭上,懶懶的眯著眼。

“你說,楚赫能管得住楚涵玥嗎?楚涵玥會不會,把瑞王妃之死,一併算在我頭上?還有,瑞王和楚赫,會不會認為是我們逼死了瑞王妃,明面上沒說什麼,其實心中已經將你歸為了敵人,會不會背後陰你?”約莫一盞茶後,于丹青才冷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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