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更加陰沉,沒忍住低聲訓斥,“你還知道疼?聽說你故意激怒她,等著讓她推的,可有此事?”

于丹青抽回手,微垂了眉目,“是。”

“是?”楚雲逸驀地猩紅了眼,狠狠掐住她下巴,喝道,“你想再死一次嗎?!”

話一出口,他驟然吐了一口氣。這句話,一直憋在他心裡,像塊巨石壓著他,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天知道,當他聽說她又被人推倒在地沒了意識,他有多恐懼,就怕她摔傷了摔死了,或者一下摔回到了那邊。

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她,習慣了有她陪伴時的滿足感,習慣了她讓他內心深處感受到的那種慰藉和寧靜……似乎,她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

他一直知道自己很愛她。只是,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或許他對她已不僅僅是愛,而是將她鐫入了他的骨血,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情知所起,緣知所深。驀然回首,已入骨髓。

于丹青清楚的感受到下巴傳來的脹痛,很痛很痛,可她卻顫抖著下顎發不出一個音來。

這樣的楚雲逸,散發著直達心底的怒氣和恐慌。她一邊害怕,一邊心疼,那種心臟被扎滿細針的疼,她似乎看見自己心臟已然千瘡百孔,血肉淋漓。她閉了閉眼,“嘶”了一聲。

下巴上的力道登時鬆了,楚雲逸呆坐在一旁,默不作聲,憤懣的瞪著她。

于丹青僵著下巴,嘴巴微張,呆呆的望著他。

楚雲逸握緊了拳頭,想狠狠揍她,讓她長點教訓,可他實在下不了手。也想好好疼愛她,與她抵死纏綿,證明她還在他身邊,只是眼前確實情況不允許。

他垂下了頭,雙手頂住額頭,痛苦的閉上眼,“捏疼你了?”

于丹青輕輕搖頭,可惜楚雲逸並未看到,片刻之後,他又問,“于丹青,我捏疼你了嗎?”他的聲音滿是無力,好似被抽盡了所有精氣神。

于丹青舔了舔嘴唇,活動了好幾次下巴,才輕聲道,“還好。”

楚雲逸點點頭,不再言語,用力揉著額頭。

二人靜默少頃,于丹青拉著他的衣袖輕晃,“楚雲逸,你別生氣嘛,我是蜷著身體,抱著後腦勺倒下去的,除了胳膊肘有點疼,背後痠痛以外,其他一點事也沒有。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我有分寸。你也知道,我最怕死了,怎麼可能將自己置於險境?”

楚雲逸頓了頓,抬頭看她,然後反手抓住她的手,直接擼起她的衣袖,“喔!”他剛擼上裡衣的窄袖時,于丹青立馬低呼了一聲。

楚雲逸停下,抬起她手臂仔細打量——淺黃色的窄袖已經搓出一些撕裂,隱約露出細小的胳膊肘,肘上皮子磨破些許,偶有絲絲血跡,血跡已經幹凝,成了暗紅色,在她雪白的肌膚上顯得分外刺眼。

他抿緊了薄唇,瞪她一眼,見她正傻呵呵的看著他笑,他冷哼一聲,把袖子放下,身子橫過她,又檢視另一隻胳膊。兩隻胳膊情況一樣。

他坐了回來,單手握住她的小手緊緊攥住,眼底俱是壓抑的怒氣,“給我說說,你為何要讓她推你。”

于丹青臉上笑意不減,另一隻手覆上他手背,小聲道,“雲逸,你別生氣了嘛,我這是受點皮外傷,幾天就好。你沒看到那瑞王妃,被我刺激得都要爆炸了,肯定得內傷了。今天,我可是完勝。”

楚雲逸額角一鼓一鼓的跳,厲聲低喝,“為何讓她推你!”

于丹青縮了縮脖子,端起正色,“我也是逼不得已,那瑞王妃實在噁心,先是回顧楚涵玥跟我姐妹情深;又哭訴楚涵玥多可憐,還說只有我才能救她;然後腆著臉求我跟你說,把楚涵玥放你宮裡當丫鬟婆子,讓她有活下去的動力;我沒同意,她又想拿身份逼我就範,還威脅我,不同意就讓全京城都知道我婚前失身。”她輕咳一聲,“當然,我一口咬定我還是個小姑娘。我見她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就出言刺了她幾句,打算把事情鬧大,一了百了。結果,她真就中計了,又是打我耳光,又是推我,完全喪失了理智。”

楚雲逸臉若冰霜,盯著她紅腫的臉頰,“打你一耳光還是輕的。”

于丹青,“……”

她皺了皺鼻,少頃之後,忽然咧嘴笑道,“楚雲逸,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很有夫妻緣?”

這話似乎取悅了楚雲逸,他面色緩和了些,冷哼一聲,示意她繼續。

于丹青看著他的左臉,悶笑,“前幾天你不是才被你爹打了一耳光麼,今天我就被瑞王妃打了,這不是夫妻緣是什麼,連挨個耳光也要夫唱婦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