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食指尖蘸了藥膏,在他傷口邊緣使勁按了按。楚雲逸哼都沒哼一聲,慢條斯理說道,“你輕點。要是傷口血崩了,大家都會知道為夫被你勾得血,脈僨,張了。到時候哭鼻子的可是你。”

于丹青冷哼,“哭鼻子總比流血好。”

“娘子所言極是。娘子人比花嬌,哭鼻子比那梨花帶雨還美。”楚雲逸眸光瀲瀲的仰望著她,“不若,娘子現在就勾勾為夫?”

于丹青撇撇嘴懶得理會他,給他擦完了額角,她放下那藥,問道,“臉上是擦舒肌膏?”

“娘子果然聰慧好學,在磨合期還多懂了一項藥理。”楚雲逸微微側臉,勾唇輕笑。

于丹青無語望天,扯了扯嘴角。她深覺,今晚她真不該來,人家受罰的人都氣定神閒的,她急個什麼勁兒,簡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她指腹蘸上藥,用力摁上那烏紅的掌印,見他皺了皺眉,又無奈的放輕力道,小心翼翼的塗著。

她用力呼了口氣,眼神渙散的看著那掌印。她想,她可能真是栽在這人手上了,明知他對她八成是利用,還是見不得他受傷,還是會為他心疼,替他著急。也許於錦華說得對,於二小姐上輩子造了太多孽,這輩子活該遭這些罪,她上輩子太對不起楚雲逸,她便是來替她還債的。就像她和楚雲哲一樣,生生世世輪輪迴回始終逃不脫宿命的魔咒,於二小姐跟楚雲逸,也一樣無法逃脫畸形變態的夫妻情緣。

指腹上的藥膏早已抹盡,于丹青還神思恍惚的在他臉上塗抹。楚雲逸斂了笑意,自從知道鳳凰印記後,她就怪異無比。

他能感覺到她是愛他的,甚至是,很愛他,與此同時,對他又很抗拒。

她的情緒十分低落,有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悲涼和無力。就像現在,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波瀾不驚,不怒不笑,也不反駁。換做平日,他這般逗她,早被她撩得無言以對了,哪有他在言語上佔據上風的機會。

他有預感,憑著于丹青的行事手法,他極有可能被她漸漸疏遠,直至徹底無視。

想到這裡,他瞳孔微縮,抓住她的手,沉聲問道,“于丹青,那個印記,究竟讓你生了什麼想法?”

于丹青抬了抬上眼皮,只好停了給他抹藥的動作。她輕笑,“沒什麼想法啊。你不是皇子麼,有了這印記,也許我還能噹噹皇后呢。”

“說謊。”楚雲逸握著她的手腕往他跟前拉了拉。

于丹青甩開他的手,揉著手腕上的紅印,“你心中不信,我再怎麼說都沒用。”

楚雲逸抓過她手腕,輕輕揉著,“疼嗎?”

“不疼。”她抽回手,低頭看著藥盒,又蘸了些藥膏在手上,往他臉上抹去。

楚雲逸靜默半晌,突然問道,“于丹青,你怎麼不問,我向父皇求旨的事?”

于丹青手上毫無停頓,“還用問嗎,他要是同意了,你早就告訴我了。”她稍微用力摁了摁他臉上的掌印,“你也不會被他打成這樣了。”

“你怎麼知道,是他打的?”

“除了他,還有誰能這樣打你?”于丹青瞄了眼他額角的傷口,“果真被打傻了。”

楚雲逸無言的看著她。她的言行很奇怪,卻又能被她合理解釋。

他閉上了眼,凝眉沉思。

少頃,于丹青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掌印,已經全部抹完了,她收起藥膏放在一旁,道,“好了。你額頭上的傷,最好找大夫包紮一下,夏天容易感染。”

楚雲逸睜開眼,一臉不虞,“你今日進宮,定是有事,且,與我有關。”見她一臉輕笑,他沉聲喝道,“別再說什麼解毒!本王沒那麼好糊弄!”

他頓了頓,放緩了語氣,道,“你進宮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我正在勤政殿受罰。你今日來的目的之一,便是讓我回來,不再罰跪。本王很好奇,是誰給你報的信?沒有我的吩咐,莫遠他們不會自作主張。本王更好奇的是,你明知我被父皇罰跪,為何還敢借口讓我回來?你不是沒有分寸之人,父皇罰跪,我擅自逃離,父皇追究起來,我定會遭到重罰。而你,于丹青,你捨不得我受罪。所以,你今日讓莫遠請我回來,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父皇不會降罪於我。”

他抿了抿唇,緊緊盯著她,“你這把握,從何而來?是報信之人給你的?還是你來昭文殿之前,見過什麼人,是那人給你的?他給你說了些什麼?你又答應了他什麼?你答應他的條件,對於你我的感情,有什麼影響?你今晚對我的疏遠,就是因為這個條件和鳳凰印記,對嗎?”

于丹青嚥了咽口水,隨著楚雲逸的話,她的眼睛越瞪越大,直到不能再大,頗有些驚悚的瞪著他。

她爹經總跟她說,三皇子文武雙全,大有才幹,說他在朝中呼聲極高。其他人話裡話外的意思,也是說楚雲逸聰明能幹。林州之事,她也看出來了楚雲逸的確有些才智,不過,她並不覺得有多突出。至於平常,她從沒覺得他有多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