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夷扒著窗沿,小聲問他:“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盛鈺嗤笑一聲,“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一點多。”

“現在能去哪?”

孟西夷伸手把窗戶開大點,“我就想現在去,也只能現在去。”

她直勾勾地望著盛鈺,一股子委屈的意味,噘嘴道:“行不行嘛。”

盛鈺真是被她這樣不加掩飾的眼神盯到說不出拒絕的話,擼了把頭髮,嫌棄地說:“等我換身衣服。”

“好哦。”

下半夜的溫度低,孟西夷穿了件長袖又套了外套,拉鍊拉得嚴嚴實實頂到下巴,還是能感到絲絲寒氣。

她的手縮在袖子裡,抄著兜在原地蹦了蹦,在屋外等盛鈺出來。

盛鈺出來的也快,藉著月光瞧見孟西夷背上還背了個揹包,脖子上掛著相機。這裝備,顯然是準備到什麼地方拍東西。

“去哪?”

孟西夷說:“你來下沙裡這麼久,估計對這周圍一點都不熟悉。”

她悄咪咪開啟院子的門,跟盛鈺說:“趁著離開之前,我帶你去個地方。”

其實盛鈺還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地方是非去不可的,他在盛京長到大,在下沙裡待了這麼多天,除了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對這裡沒多少好感。

不過就孟西夷說的這個事,他也不至於不答應。

夜裡一兩點鐘,天色還是濃黑的,聽不到一絲人聲。腳下是雜草叢生的泥巴路,混著夜露。

脫離平日裡常走的方向,這一邊最多隻有人走得多了踩踏出來的痕跡,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孟西夷事先帶了手電,用來照亮。

“這個地方我很久沒來了。”孟西夷說,“小時候經常過來。”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能聽出來,大概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前面不遠到了山腳,盛鈺明白了她要帶自己去哪。

這座山不算高,可能因為方圓裡都是平地,也顯得能是夠眺望很遙遠的距離。

踏上去前,盛鈺拎著她身後的揹包,說:“我給你拿著。”

他邊說邊從孟西夷身上取下包,往自己身上背,“你帶了什麼?”

“那種行動式的小板凳,一條毯子,和一杯熱水。”

“想去上面看日出?”

孟西夷:“你不會覺得我有毛病吧?”

盛鈺握著她的手腕,以防她沒踩穩滑倒,說:“我只覺得還好你不是準備在上面過夜。”

孟西夷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拿手電筒照著腳下的路,笑眯眯道:“晚上這麼冷,上面又不安全,過夜實在划不來啊。不過你這麼說了,下次可以試試?”

“我沒那愛好。”

就這山上的條件,枯枝敗葉,夜深露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就算有,也容易蔫了。

好在最近都是晴天,山路好走,沒有附加的困難。

孟西夷從小在這裡野慣了,爬這個山對她來說沒有難度,一路到山頂都很順暢。

到時已經三點多了,這裡孟西夷熟悉,她找了個視野不錯的位置。

天際有些淡淡的淺色,依稀能瞧見山下的景象。

孟西夷安靜地看著,她心裡明白,去了盛京以後,她和盛鈺就不再是現在這樣的感覺。那就不一樣了,那好像是一個新的世界裡的存在,只屬於下沙裡的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