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了多少苦,謝允殊覺得自己永遠無法體會。謝敬源如此相逼,若是自己還坐以待斃,那豈不是當真將德親王府葬送在了他的陰謀之下。

“你父王身體情況尚且穩定,他也十分掛念你。”

林端柔越說,謝允殊就越迫切的想要打破如今的局面,但是北娥帝為自己鋪的路還未成,他有些等不下去了。

如今母妃重病,父王身體也不好,德親王府深陷水深火熱之中。若是讓謝敬源掌控了鎮北軍,那……整個德親王府便會不復存在。

但確如北娥帝所言,自己還不足以掌控鎮北軍。哪怕兵權在握,謝敬源尋個由頭便能輕易奪去。連兵權都保不住,更遑論保住德親王府。

謝允殊看了眼虛弱的母妃,努力用冷靜的口氣道:“孩兒此次回來,是得了北娥帝的准許。”

“她讓你回來?”

提到北娥帝,林端柔的神色發生了一些細微的改變。不過謝允殊受情緒影響,並未發現。

他從懷中取出那枚被火漆封住的信遞給她:“她讓我將這信給母妃,說母妃看了此信便會知曉一切。另外……她說想讓母妃給她回一封信。”

林端柔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手指顫顫巍巍,接過信件許久都未有動作。

謝允殊擔心她如今身體吃不消,詢問道:“要孩兒幫您讀嗎?”

出乎意料的,林端柔拒絕了。

她是個溫柔的人,母子倆感情也很好,向來沒有什麼事需要瞞著謝允殊。

不過這次她默默撕開信封,一邊對謝允殊道:“幫母妃倒杯水來吧?”

謝允殊瞬間明白了,母妃這是想支開自己。他點頭去了外頭,卻沒有取杯子倒水,而是默默站著。

他在等。

許久,內間的林端柔都沒有喚他,裡頭傳來小聲的低啜。

謝允殊雙拳緊握,那封信的內容他不知曉,母妃與北娥帝之間有什麼關係他也不知曉,緣何會因一封信使得母妃無聲哭泣?

他很想弄清楚,可終歸只是走到門前低聲問了句:“母妃,孩兒可以進來了嗎?”

“進來吧。”

林端柔虛弱的聲音帶著幾分鼻音,再次看到謝允殊,眼神中多了幾分不捨。

“殊兒何時再回北娥?”

她用的是一個回字,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欣慰。

謝允殊忍痛道:“辦完北娥帝交代的事情便會回去,母妃,孩兒想……”

“別說了……”林端柔抬起一隻手,笑容和藹:“扶我起來吧,我要給她回信。”

謝允殊將她扶到桌案前,將筆墨紙硯準備完畢後便將頭轉到了一邊。

林端柔笑著將衛櫻寫給自己的那封信借燭火點燃,在炭盆中燒成灰燼。

她開始提筆寫信,偶爾與謝允殊說說話。信到結尾,她道:“收好這封信便去做你該做的事吧,母妃與你父王會在家中等你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