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嗚咽,“我……無用。”

陳九回道:“我也無用。”

書生再不言語,只是給青衫客磕頭。

陳九用武運將他拖起,“求人不如求己,你求我無用,不如自己想想。”

書生呆滯看著他,“我如何求自己?”

陳九搖頭,用武運將他送走。

書生靠在一處小巷牆角,痛哭流涕,待到淚水乾涸,他忽然想起那些道士降妖,祛除邪祟時,有著尋蹤覓跡的羅盤指標。

於是書生賣了破屋中的書籍,當了丁點錢兩,揹著一個大籮筐,去往一處道觀,打算上山學道。

化作霧迷的女子站在小巷霧氣之中,看著書生,臉上盈盈笑著,她出不了這南陽十里,當下只能恭送相公出行,圖個好兆頭,可她心中早已悲痛至極。

他們本就天人永隔,女子不想再離太遠了。

正要走出小巷的書生忽然回頭,瞧見了那瀰漫的霧氣,他止住步伐,沉默片刻,轉身謹慎的朝霧氣中探去。

霧氣縈繞,書生穿透了整個霧氣,卻也沒有見著任何東西,他晃了晃腦袋,只當是自己魔怔了。

可當他再次抬頭時,眼瞳卻猛然一縮。

霧中有一處他極其熟悉的女子面容,正朝著他悲哀笑著。

這女子面容也是霧。

書生剎那間,彷彿明白了,朝著那片霧氣微微笑著,然後自己又回屋了。

回了那處破屋,封上了房門。

今日有書生,縊死房梁。

夜深時,青衫客在女子霧迷的注視下,輕輕推開房門,看到書生懸掛著的屍身在月光下輕微搖晃。

他沒有言語,亦很少悲哀。

這是書生所選擇的道路,是他自己思考後得出的答案,這是他的求己。

陳九將書生葬在了遠處山上,下山之時,他有些感慨,好像自己親手埋葬的人,不算少了。

因為自己一直不會死,所以只能埋葬別人。

可如果自己真有要死的那天,誰又來埋葬我呢?

是天地嗎?

或許吧。

女子霧迷在書生墳前跪著,一直沒有起來過,她就想一直守在這,一直……一直。

後來在月色極好的一天晚上,女子回頭,突然看見山上,有一位身子虛幻的書生,微笑著看她,滿臉歉意道。

“娘子,為夫來晚了。”

女子霧迷在這瞬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