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它不再有動靜,整個身軀像是已經乾涸。

陳九仍然不厭其煩,一下一下的洞穿著它的胸口,翻出大量鮮血。

他眼中光芒灼灼逼人。

窮欲已經死了。

年輕人身上全是鮮血,甩了甩手。

天際雨幕小了些,成了綿延細雨。

年輕人踏浪,回了蘇螺城。

他在城鎮中呆了一個多月,他在靜靜地看,看過路行人,看商賈小販。

看得多了,他才忽然懂了。

只要不做壞事,其實都是好人,不過這天下對於壞事的標準,很是模糊,尤其對仙人,更是放鬆。

這就需要重新去修訂規矩,也得好好想一想,一時半會急不來。

在陳九深夜路過一間小屋時,突然聽到一聲慘叫,隨後又寂靜下來,靜得讓人發慌。

小屋微弱的昏黃燈光熄滅了。

陳九推開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溫熱的鮮血從門口流出,打溼了他的鞋子。

地上有一對老夫妻的屍身。

還有一個趴在他們身上,正在咀嚼的似人身影。

那道身影聽聞動靜,轉了過來,猙獰的醜陋面目上全是鱗片,嘴角滿是鮮血,它看著陳九,有些詫異。

“仙師……大人?”

陳九沉默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是那麼刺鼻。

少年惶恐解釋道:“仙師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

它的解釋,在嘴角掛著的肉塊下是那麼無力。

陳九咧了下嘴角,哀傷道:“你是人啊。”

少年眼瞳一瞪,似乎被戳到痛處,再也沒了惶恐樣子,怨憤吼道。

“我是人?我在你們眼中哪裡像是人?我不過是你們這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養的一條狗罷了!”

它面容扭曲,極端怨恨,“我爹孃將我賣到這裡時,我就早不是人了,我就是條可以隨便買賣的狗,你們他嗎的全都瞧不起我,你們都該死!”

陳九看著它,滿是悲哀。

因為不管少年再如何,都沒有從來的機會了。

陳九殺了他。

殺了少年,不是鮫人。

陳九坐在少年的屍身旁,看著雙手的鮮血,手臂有些微微顫抖。

他在身上擦了擦,將三具屍身埋葬了。

陳九就順便坐在月色下的山頭上,想著事情。

天下需要改革,這是毫無疑問的。

只是該怎樣改革,如何改革,這需要他去看、去想,而不是僅僅三言兩語,紙上談兵。

所以接下來,他會沿著蘇螺城一路北上,經歷浮白州、黷武州,將其中最不喜歡講道理的宗門一一記下。

然後在將來,就由他去和他們好好講道理。

怎麼講?

自然是先和他們講最喜歡的拳頭,然後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