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世俗磨平風骨(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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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本書的看著就文弱的,多半是儒家弟子,腰間配劍,一臉煞氣,拽得二五八萬的一般是兵家弟子,腰間配個扳手的,是墨家。
陳九嫌墨家不好聽,叫別人汽修,遠遠瞧見了,就朝肩頭小人說道:“瞧,汽修來了。”
肩頭小人也就把小手放在腰間,比作扳手,學那墨家弟子走路樣,怪是滑稽。
陳九這三天兩頭往學宮跑,陶李頗有些擔憂,怕自家師弟在學宮犯什麼事,雖然有師父看著,肯定不會太過,但傳出去終究不太好聽。
紅臉道人面色平靜,反倒勸陶李不要太過擔憂,“你師弟呀,是心有怨氣,不是對某個人,而是對這座天下。”
他微微眯眼,“怨氣積攢得多了,就容易走向一個極端,所以總得想些這天下僅存不多的好事吧?”
陶李沉默。
這世道確實熬人了些。
學宮不僅有莘莘學子,也有遠道而來求學的宗門子弟,反正學問一事嘛,大多也不藏私,來問便解。
只是宗門子弟始終與學宮學子不對付,雙方是各自瞧不起。
宗門子弟覺得這些學宮學子多是山野來的土包子,沒見識。
學宮學子則覺得宗門子弟是承了祖上福廕,胸無點墨,真要做起學問來,一個比一個拉胯。
兩邊不對付,受苦的卻是那些家境貧寒,老實巴交的真正讀書人。
原因很簡單,老實人好欺負,又無背景,不惹你惹誰?
往往宗門子弟欺辱了這些寒酸學子,賠些銀兩,與學宮法家說道兩聲,雙方各自和解了,就不了了之。
畢竟寒酸學子家裡窮,千里迢迢來這學宮只是為了讀書,沒誰願意惹事,讓家裡人擔憂就不好了,況且宗門子弟賠了銀兩,還能寄回家中,補貼家用。
這都是窮人的活法,萬般不由己。
但陳九就看不得。
所以他在學宮之中,打了一位來頭頗大的宗門子弟,一拳將其兩排大牙全部打掉,口吐鮮血,倒飛數十米。
年輕人眼含金芒,站在人群中央,冷冷看著倒地那人,肩頭小人嘿嘿哈哈亂叫,不斷出拳,也是氣憤。
被欺負那名寒酸學子倒在地上,面如土灰,他只想讀書,不想惹事的,被欺負也就被欺負吧,其實沒什麼大事的,就是被嘲弄推搡兩下,爬起來拍拍灰塵就好,況且事後還能賠些銀子給自己,算是補貼家用了。
這種來頭巨大的宗門子弟,他憑什麼和別人鬥,遇見了,只能是諂媚討好罷了。
讀書人的風骨早就被生活的苟且磨得一乾二淨了。
事後法家弟子前來,先大概問了一下事情經過,便將那寒酸書生、宗門子弟與陳九一起逮捕了,先是去了刑法堂門,判決事情對錯,沒用上那獬豸,畢竟也是學宮小事。
只是古往今來,這種兩個小人物與一個大人物的判決,往往是其中一位小人物遭殃。
寒酸書生低著腦袋,只說是陳九打人,一句不提那宗門子弟欺負自己。
宗門子弟臉上笑得燦爛,狠狠看著陳九,覺得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招惹自己,學宮法家中有幾位學士,可都是自己宗門供奉!
法家刑法堂門最後判決,只說是陳九一人行兇,理當拘押法家牢籠之中。
陳九默默將肩頭小人放下,獨自一人被法家弟子押送走了。
那寒酸書生出了刑堂,死死捏著口袋中的一大筆神仙錢,淚流滿面。
他成了讀書人,卻和他年少時想要成為的讀書人大不一樣。
鏡花水月化為的小人急匆匆跑回山頭道觀,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拉著陶李的褲腳,就往山下拽。
陳九坐在昏黑牢中,眼瞳金芒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