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之後,少女就再沒跟著他了。

因為三位道人離開了清風城,其師父託夢於他們,說機緣已經夠了,多留無益,可去別處降妖。

少女走的那天,在清晨獨自來了淮水河畔,等了半個時辰。

沒人來。

餘褶便揹著行囊,和兩位師兄一起出了城。

道脈一項相信緣分一說。

有緣自會相遇,無緣見面不識。

沒什麼好感嘆的,各自都是匆匆人生過客而已。

陳九在午夜時分,徹底喝醉了,躺在搖椅上,不省人事。

老曹已經完全瘋了。

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答應,就連一日三餐都要人喂著吃。

他看著老人那渾濁呆滯的眸子,心裡就難受。

老曹算是他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沒想到最後會落得這麼一個結果。

此方天地,與之前世,有很多相同,卻又大不相同。

他今晚想了很多。

那些當做逃兵,只願歸家的兵士。

那三個願意犧牲自己,斬妖除魔的道士。

那個會羞澀著給自己送來藥材的少女。

那些來來往往的富貴老爺。

那些忙忙碌碌的市井小民。

那些活人……

那些死人。

……

那個長著一口大黃牙,請自己喝酒的老人。

陳九今夜醉得很沉,比月色還要昏沉。

遠處有風,落葉悠悠。

不知不覺,已入早秋。

陳九在夢中,夢到了自己成了一隻螞蟻,被人踩死。

又夢到自己壯若山河,踩死了他眼中的一隻“螞蟻”。

都只是以力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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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時常去淮水河畔,和那黑蟒的關係倒是漸漸好了起來,一人一蛇經常在夜晚時於淮水河畔聊天打屁。

黑蟒也沒啥忌諱,陳九與它啥玩笑都能開。

有時黑蟒會把它那巨大蛇頭擱在河畔上,憂愁嘆一口氣,悔道:“早知道當初我就不強行行雲布雨救那城鎮百姓了,不然我現在肯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元嬰蛟龍了。”

陳九隻問一句,“真不救呢?”

黑蟒沉默一會兒,吐了吐信子,無奈道:“可能還是會救吧,畢竟如此一生,只為修道成蛟龍的話,還是志氣短了一些。”

兩人沉默,陳九雙手抱頭,向後一躺,倒在河畔處,看著明月,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