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放一旁的小桌子上,錢文看向廚房,“我去燒水,洗洗再去下棋。”

“早準備好了,等您呢?”關老爺子橫了錢文一眼。

兩人搭夥過日子,關老爺子沒把他當小孩,他沒把老爺子當老人,很是融洽,和諧。

錢文呵呵一笑,倒水去了。

等關老爺子洗好頭,錢文洗了把手,理髮工具已經擺放到工具盒裡了,工具盒闆闆正正的放在腳踏車上,一副等著出攤的樣子。

錢文見狀,又笑了笑,他今天下午原本是要出攤理髮的,可剛剛打算初到正陽門下世界,暫時不出攤了,想去韓春明家住的大雜院轉轉,現在一看關老爺子都給弄上了,錢文摸了摸鼻子,出攤!

“奇奇怪怪的,病了?”

關老爺子見錢文有些莫名其妙,皺眉,關心問道。

“沒,就是好像睡懵了,現在頭還有些漲。”錢文笑著解釋道。

“頭痛?”關老爺子眉頭更緊了,“要不你繼續歇著,不是,你不是有幾手江湖郎中的手藝嘛,怎麼自己還……”摸著他額頭的關老爺子一頓,轉口道,“醫不自醫,用去衛生所麼?”

見關老爺子因為自己隨口一句,如此關心自己,錢文原地跳了跳,表示沒事。

關老爺子又上下打量了錢文幾眼,見面色紅潤,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又恢復九門提督的做派,“那就走著。”

錢文笑著,推上腳踏車,跟著關老爺子出門了。

關老爺子下棋的地方就在附近,一步遠,而今天錢文也沒打算往遠跑,就在下棋的不遠處,撐其了攤。

理髮的工具盒推開,一層一層的,亮出自己的傢伙事。

然後一木牌擺在腳踏車上,大人理髮四角,小孩理髮三角,剃鬍子兩角。

然後,左右看了看,仰天一扯嗓子,“理髮嘍~~~~”

吆喝聲,悠遠,響亮,中氣十足。

錢文是一點沒不好意思,尷尬的意思,還有些歡快,新奇,新鮮感。

關老爺子聞聲,扭頭望來,聽著這中氣十足的吆喝聲,嘴角劃出淺笑。

他就喜歡錢小子的這氣勢,堂堂正正,不拘小節,是做大事的人。

下棋的地方已經圍了不少鄰里街坊的爺們,在觀戰,看到關老爺子來了,紛紛讓道,聽到錢文宏亮的吆喝聲,笑著打招呼道,“關老爺子,你家錢小子這嗓門真提神。

對了,聽說最近街道辦新的工作崗位快下來了,您不給你家錢小子走動走動,活動一下。

也是大小夥子了,也應該有個正經工作,找媳婦了。”

關老爺子眼皮也沒抬一下,目光全在象棋上,見持帥棋方連連走臭棋,被持將棋方打的落花流水,“臭,這棋下的太臭了。”然後又話鋒一轉,說道,“各人都有各人的命,看他自己怎麼走。”

“嗨,您老是真穩。”搭話的大爺笑呵呵道。

可在關老爺子大眼袋下,那雙看似無神的眼睛,實則透亮無比的心窗,動了起來。

錢文那邊。

在吆喝下,很快他有了生意,是一位媽媽拎來的自家孩子,領裡街坊,小孩就收了兩角,大夏天是剃光頭,錢文手熟的,三下五除二,一顆鋥光瓦亮的滷蛋新鮮出爐。

掃去碎髮,很有成就感的拍了些痱子粉。

接著,可能是聽到了他宏亮的吆喝聲,需要理髮的鄰里糾紛,紛紛走了出來。

多是女士,小孩很少,男士一般,錢文笑著,一邊感受著75年的四九城氣息,一邊掙著一角一角的錢幣。

烈陽西移,時間一點點過去,腳踏車上的錢盒一點點滿了起來,雖然都是一角一角的錢幣吧,可錢文還是很歡快。

別看少,可購買力強啊。

一斤面才1角八分錢,一斤肉六毛左右,菜更是少有超過三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