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距離已經拉開,這頓飽飯,它無論如何都吃不到了。

虎兄虎弟追逐鹿群約有五十米,然而距離越拉越遠。

鹿群已經產生戒備,悉心防範,成功率不足一成,它們心照不宣的停下了腳步。

這不是它們第一次失敗,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理智的做法便是果斷放棄,儲存體力等待下一次時機。

兩隻老虎恨透了那隻老奸巨猾的鹿王,卻只是無能狂怒,只好垂頭喪氣的離去。

鹿群還要在附近逗留一天左右,它們並非全無機會,這次不行,下次沒準就有收穫。

這邊雙虎失利,沮喪不已,另一邊,一頭肥碩的棕熊卻是得意洋洋,伏在河岸邊,按倒了一隻慌不擇路的小馴鹿,一口下去便撕開了它的咽喉,了結其性命。

鹿王畢竟能力有限,上千頭馴鹿組成的龐大群體,它怎麼可能兼顧每一頭馴鹿。

儘可能保全大多數馴鹿的性命,便已盡職盡責,至於一些痴傻的,迷路的尋不到方向的小馴鹿,它也有心無力。

那些小傢伙生性便不機敏,脫離了雌馴鹿的庇佑,找不到熟悉的母親,又被奔湧的鹿群遮蔽了視線,流落到危險的外圍地區,便成了好捏的軟柿子,猛獸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身體孱弱,肉質鮮嫩便於捕捉的小馴鹿。

藉著老虎兄弟掀起的東風,這隻幸運的棕熊收穫了戰利品,興奮的叼著被咬斷脖子的獵物,準備尋一處清淨的地界慢慢享用美食。

攫欝攫。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得意的棕熊似乎忘了,這是誰的地盤。

靜靜流淌的河水上飄著一抹墨暈似的烏團,逆著水流破開波濤,飛速向岸邊逼近。

危機解除,速度放緩的鹿群並未嗅到河水中的殺氣,有條不紊的跟隨鹿王繼續前進,參差交錯的鹿角上下起伏。

誰也想不到,水中有一隻龐然大物正在遊弋,帶著殺機,默不作聲地靠近領地的入侵者,那是它的獵物。

棕熊身旁除了兩棵低矮的河柳再無它物,泛黃的枯草已經枯萎,甚至無法覆蓋棕熊寬厚的熊掌,馴鹿群已經遠去,視野開闊,它未曾注意河水。

虎王的威勢它早有目睹,生活在這片區域,沒有那隻野獸不畏懼那頭可怕的巨虎,尤其是棕熊。

食熊虎的惡名早已刻入四野棕熊的心底,棲息在這片林域的棕熊們紛紛自危,它也一樣。

不過大多數時候,它都不會擔心虎王的攻擊,原始森林實在太大太大,同類的慘死彷彿遠在天邊,永遠不會降臨到它身邊。

處於食物鏈頂端的棕熊終歸是有幾分傲氣的,渾然不覺,死亡離它其實並不遙遠。

黑臂膀的突襲總是那般沉默,那般突然。

它無需靠咆哮來威懾獵物,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威懾。

平靜的河面突然掀起一片白燦燦的浪花,嘩啦一聲澆在棕熊的皮毛上,一頭巨虎帶著漫天水花如一道赤練陡然出現,龐大的身軀尚滴淌著河水,勾勒它雄壯肌肉的線條。

這肥棕熊猛然一驚,還未反應過來,一對巨大的虎掌便落到了它的肩頭,冰冷的水滴伴著一股腥臭味兒直撲過來,像一陣徹骨寒風吹得棕熊脊背發涼。

黑臂膀出現的如此突然,莫說棕熊,就是一直觀察葉爾秋河兩岸動靜的北極星都未發現它在水中潛行。

可怕的獵手不但兇悍,而且狡猾,它的突襲如天馬行空,總是這般出人意料。

稍有些肅靜的鹿群又炸了營,蹄聲鹿鳴亂成一鍋粥,無數雙眼睛緊盯著河岸的巨虎與棕熊,有幸災樂禍者,也有妄圖隔岸觀火,企圖坐收漁利的野獸。

它們都以為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熊虎之鬥,很可能會兩敗俱傷,平白少掉一對強敵,怎能不使它們興奮。

然而結果讓所有野獸都大吃一驚。

衝出河水的黑臂膀壓著嗓子,自前爪落在棕熊肩部後便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力道遒勁,攻勢猛烈,那肥碩的棕熊被它按住後竟然無力起身,甩動著寬厚的頭顱幾次啃咬未果,便被黑臂膀繞到了身側,一口咬斷了脊椎,當場斃命。

伴隨著清脆的咔嚓聲,龐大的棕熊像一灘爛泥一樣趴在了地上,它的屍體旁,那頭小馴鹿的血還未涼。

黑臂膀前掌按住棕熊的身軀,上半身壓住粗糙的熊皮,藉著獵物高聳的肩頭抬高自己的身體,後腿按住河岸的泥濘,傲視兩岸,面龐上蜿蜒的傷痕分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