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狼群混亂,群狼無首,灰雪也未發出任何一道命令。

墨月急紅了眼,只是一次尋常的轉變方位,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它不甘心,仍緊跟著鹿王的腳步,一路追逐,喘息越來越粗重了,這頭健壯的大公狼在長時間的戰鬥後,體力已經消耗殆盡,不能跟健壯的馴鹿比擬。

食草動物的耐力向來出眾,更何況鹿王一直節省體力,此時已經出了包圍圈,大步流星,將距離拉的越來越遠,轉眼就消失在迷宮似的石林中,別說墨月疲憊勞累,就算它體力處於巔峰時,也未必追的上這頭鉅鹿。

墨月停了腳,低下頭張開嘴,大口大口喘息,身上飛揚的黑色毛髮無力下垂,它的腿都有些發軟了。

鉅鹿已經消失在視線許久,墨月站在原地,始終朝著鹿王離去的方向。

冷風穿過石林,嗚嗚作響,月光灑在石柱中,白的刺眼,心臟劇烈的跳動緩緩平息。

它聽見身後的高處傳來一聲狼嚎,那是灰雪的聲音,隨即狼群回應著頭狼的嚎叫,恢復秩序,放棄逃走的鹿王,轉而處理那些死去的獵物,濃重的血腥味兒飄揚起來,像烈火烘烤著墨月的脊背,舔舐著它低垂的尾巴。

些許涎水從狼口淌出,溼潤了參差的狼牙,疲憊感和飢餓感一同襲來,墨月轉身,抬起頭,灰雪從高巖上奔下,身上的毛髮隨著輕盈的腳步飄揚,好像在散發潔白的光。

這對狼夫妻的目光交匯,墨月從灰雪的眼神中讀不出任何情緒,沒有鼓勵也沒有責備。

在灰雪的面前墨月總覺得自己顯得那樣愚鈍且不成熟,這正是灰雪的魅力,狼群不缺少力量,缺少的是智慧,它可以彌補狼群的缺陷。

眼神之間的交流僅是一瞬,灰雪已經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了白巖崖下,狼群自覺為頭狼讓開道路,母狼們騰出空間,在眾狼之間是剛被開膛破肚,熱氣騰騰的馴鹿,那最小最嫩的幾隻,便是頭狼的佳餚。

灰雪保持著優雅的舉止,它向來如此,很難想象,一頭磨牙吮血的惡狼,啃食動物心臟竟也能那般富有魅力,富有情調。

狼群敬重頭狼,雖然鹿王逃脫,總而言之,圍獵還是取得了巨大成功,捕獲的獵物足夠這個四十多頭的超大型狼群消耗一週有餘。

這種戰鬥力強悍的巨型狼群很少存在於野外,因為沒有足夠的食物可供分配,在頭狼的帶領下,它們放棄了駐守領地的捕獵行為,轉而四處征戰,遷徙,追逐獵物的腳步,各種鹿群豬群都是它們的目標。

以小團隊小家庭為個體,一面攻掠其他動物的領地,一面壯大族群,組織圍獵,這些特殊的命令都出自灰雪的指揮統籌。

如果沒有它,整個巨型狼群將會化作一盤亂沙,各自為戰,轉眼間煙消雲散。

墨月垂頭喪氣的返回族群,沒能成功捕獲鹿王,它心裡多少有些難受,走到近處,正看見灰雪將一塊上乘的鮮嫩內臟分給了剛才被鹿王挑飛的灰狼,那隻巨狼正感恩戴德的小心翼翼舔舐小馴鹿的內臟,品嚐著獨屬頭狼的戰利品。

灰雪漠然注視墨月,漂亮的銀色雙目折射清冷的星光,璀璨動人,這夢似的雙眼更使墨月自慚形穢。

無論是與同類的交流溝通,還是戰術的運用和統籌,它都遠遠不如這頭母狼,唯一值得驕傲的,或許只有這一身肌肉,卻也在馴鹿的面前敗下陣來。

自責的低著頭,墨月走到灰雪身旁,巨大的身體使灰雪更顯嬌小,雖然更加強壯,墨月卻顯得低人一等,甚至不敢直視灰雪。

不知不覺間,灰雪的地位再次拔高,狼群按照它的分配享用著獵物,沒有任何異議。

那頭受傷的大灰狼望向灰雪的眼神,比曾經對墨月的眼神更加忠心,堅不可摧的“鐵三角”出現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