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此次出行,北到上郡,西至武威,南下漢中,東抵許昌。”任群沉聲說道,“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之前也已經寫成公文上報給都督,幸未辱命。

正巧從涼州經漢中、過扶風,意欲前往河東,得知都督已經返回長安,故特意前來拜見都督,以向都督覆命。”

杜英當即起身,降階上前。

新安公主也追隨著起身,杜英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在多數情況下他也不可能再和當初那樣和屬下們勾肩搭背,而且也不需要杜英做出改變,手下人心知肚明,都要和都督之間保持三分距離以表示對都督的敬意。

就算是都督不想要維持其形象,大家這些當手下的也得幫著都督維持。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家可都等著有朝一日把都督送上皇位呢,所以從現在開始樹立起來都督高高在上的地位,是必然的。

因而就算是方才杜英見到司馬恬等人,也並沒有起身迎接,大家只是見禮還禮而已,這也符合一個上位者應該有的姿態。

如今能夠讓杜英降階相迎的人已經不多了,王猛算是一個,而眼前的任群,大概算是半個。

新安公主能夠看出來,杜英對於任群還是很親近的,只不過反倒是任群在刻意的維持自己和杜英之間的距離。

“洪聚,你我也已經許久未見了,且同席敘話。”杜英抓住任群的手腕,不由分說拉著他走到自己的桌案前,同時指了指新安公主說道,“這是內人司馬道福。”

新安公主含笑躬身見禮。

她是有女官官銜在身的,是正兒八經的都督秘書,所以在外拋頭露面,可以直接介紹官職,方才她也是以此身份和司馬恬等人相見,以至於司馬恬等人都沒有對新安公主行禮——以他們的官銜,自然不能對一個小小的秘書見禮。

而現在杜英以“內人”稱呼之,就是在向任群介紹自己的家眷了。

那就是通家之好。

任群忙不迭的行禮,同時低聲說道:

“都督,這恐怕有所不妥······”

杜英瞪了他一眼:

“當初在潼關,你我兄弟喝得酩酊大醉,許下了也學祖將軍,中流擊楫的豪言壯語,結果現在天下將定、清平初顯,不枉我們為之奮鬥一場,而這兄弟,反倒是做不成了?”

任群愣了愣,無奈的說道:

“都督,日後都督為君······”

“哈哈哈,這有什麼好怕的?君也不是神仙,沒有三頭六臂,卻需要吃喝拉撒······”杜英大笑道,“是了是了,也不是沒有壞事······

當了餘的兄弟,這輩子就得是餘的兄弟,若是餘為君,那汝便是孤臣一個!”

說著,杜英拍了拍任群的肩膀:

“當孤臣,怕不怕?”

任群怔怔的看著杜英。

雖然他沒有飲酒、杜英想來也沒有醉,但是恍惚間,他看到的好像真的不是高高在上的都督,而是那年潼關,狹小破舊的屋舍之中,醉裡挑燈看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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