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想要和我家都督聯手對付大司馬,那大司馬恐怕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可大王想過沒有,若是這樣做的話,那我家都督將會全有北方,大王到時候又憑藉什麼和都督鬥?

屆時恐怕荊州和巴蜀都不是你能掌握的了。”

司馬昱有些驚訝的看著轉過身的郗曇:

“侍中這是在為本王著想?”

郗曇哼了哼:

“以朝堂來論,你我份屬君臣,但是以都督府來論,你我分屬外戚啊!

外戚,可以相互攻訐,卻又可以攜手,不是麼?”

司馬昱用了一小會兒方才從郗曇的邏輯之中轉過彎來,意識到自己和郗曇好像都是杜英的老丈人來著······而且還是被迫當老丈人的那種。

而在都督府,後宅之中的關係似乎頗為和睦,這一點在新安公主送來的家書之中就已經有所提及,當然這也是因為身為主母的謝道韞地位聲望太高了,為人又無可挑剔,所以讓郗道茂和新安公主都沒有競爭之心,自然而然也就和睦了。

既然如此,謝家、郗家和司馬氏作為三方外戚,在杜英有意讓女子也擔任要職的背景下,理應聯手,而不是敵對,這樣才能夠推動自家的女兒在關中身擔重任,進而帶著孃家也水漲船高。

花花轎子眾人抬,若是外戚不努力,杜英也獨木難支,如何能送她們上位?

對此,司馬昱佯裝憤怒:

“重熙,你現在好歹還是大晉的侍中,是不是想的有點兒遠?”

都已經扯到改朝換代之後外戚如何聯手的事上去了,這是一點兒都沒有把司馬昱這個本朝攝政會稽王放在眼裡啊。

郗曇沒好氣的說道:

“那大王有本事讓譙王回來。”

司馬昱自失的一笑,自己刻意縱容的後手,自然也瞞不過郗曇。

他沒有再和郗曇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選擇回答了郗曇一開始的問題:

“就算是隻剩下了一個江左,還是要和杜仲淵鬥一鬥的,若是直接就選擇投降,豈不是太沒有骨氣了?”

頓了一下,司馬昱掰起手指頭說道:

“自高祖開基業之後,典午各代,幾乎都身背罵名,或是欺負主少國疑、孤兒寡母,或是重用世家而輕萬民,或是直接導致永嘉之亂而天下紛爭、胡人四起······

自南渡之後,王敦之亂、蘇峻之亂、桓溫提兵上建康,再加上不久前的建康之亂,不管這背後是誰在驅使,又各有什麼苦衷,終歸是我典午氏對不住天下萬民······

眼見得這高樓岌岌可危了,總要有人為之殉葬吧?

也算是告訴天下,典午氏這麼多代人,把祖宗江山丟的七七八八,把原來的盛世弄得七零八落,把先秦兩漢的威望敗壞的一乾二淨,但是臨到最後,還是典午氏子弟願意戰死的,願意殉了這國的······”

伸手指了指自己,司馬昱淡淡說道:

“別人的骨頭硬不硬,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站的久了,可能面對新的皇帝,跪不下去。”

看著司馬昱的豪言壯語,郗曇沒有說話,反而目光越過了他,看向陸唐。

陸唐報以古怪的笑容。

“你不信?”司馬昱有些奇怪。

郗曇搖了搖頭:

“大王說的,餘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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