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方才所言,也的確提醒了屬下,我軍調動兵馬,以增援戰場,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戒備懷疑的。

但若我軍向河東調動兵馬,恐怕鮮卑人也要坐不住了。

所以屬下認為,目前可以仍然虛張聲勢,營造我軍要從陳留大舉渡河的假象,讓鮮卑人仍然集中兵馬匯聚於此,然後再悄然從這兩處渡河。”

說著,他在輿圖上指了指。

呂梁和孟津。

相隔千里。

杜英大概明白了什麼,但還是微笑著問道:

“何出此言呢?”

那參謀斟酌詞句:

“選擇呂梁,是因為此處河流湍急,雖然也有渡口,但是並不是什麼大渡口,且由於下游瀑布的存在,所以和下游也沒有太多交集,一般不為人所重視,所以關中、上郡等地的兵馬,可以從呂梁悄然渡過大河,在河東集結。

之後,屬下其實認為可以用這些兵馬替換下來雁門關的沈將軍。沈將軍素來擅長奔襲突進,所以若讓他為此戰前鋒,或許有不亞於鄧將軍之效。”

沈勁在之前杜英平定涼州的時候,就率領孤軍殺入青海道,追在吐谷渾人屁股後面直接捅進去,大破吐谷渾。

後來在河東戰事中,他又率軍走岢嵐水,奇襲雁門關以北,導致雁門關變成一座孤城,最終成為杜英和慕容垂談判桌上,鮮卑人半賣半送的贈品。

可以說這種奇襲敵後、爆人居花的戰鬥方式,最適合沈勁不過。

“讓沈勁留在雁門關守城,的確是屈才了,而且河東諸將,諸如戴逯和朱序,都未曾動,留下一個人足矣,不需要全部都窩在河東。”杜英頷首,“具體安排誰做什麼事,可以讓王景略負責,河東的兵將人手,還是他熟稔一些。

那孟津這邊呢?”

“王師增援陳留和河北,走河洛一線,大張旗鼓,給鮮卑探子們看。”那參謀當即解釋道,“讓他們認為這些兵馬真的是為了陳留和枋頭而來。

但是等過了洛陽,大軍還可以留下來一些人虛張聲勢繼續東來,其餘兵馬則直接過孟津,到河內,再到上黨。”

“鮮卑人不可能察覺不到這麼多兵馬的渡河。”另一名參謀忍不住開口。

之前的參謀搖頭說道:

“就是被他們看到了也無妨,因為在他們看來,我軍這樣排程,一定是想要明面上增援陳留,背地裡直接走河內增援汲郡。

屆時他們只會為識破了我軍的‘暗度陳倉’而喜悅,卻不知道我們想要抵達的‘陳倉’,並不是汲郡,而是鄴城。”

計策講述到這裡,參謀們都已經面露激動,有人忍不住說道:

“兵者,詭道也,千變萬化,使敵無從應對,方為上策。此計若能實行,則鮮卑人必然會被我們戲耍的團團轉。”

“那若是被慕容垂識破了呢?”杜英緩緩問道。

就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潑了下來。

參謀們面面相覷,那自然是大軍突進不成,被困在河北原野上,任由鮮卑騎兵撕裂、切割。

“而且你們似乎還忘了一件事。”杜英接著說道,他拿著木杆在輿圖上指了指,“幽州,范陽王慕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