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亂久矣,天下百姓盼望清平久矣,因此餘的確不打算擅開殺戒,屆時只要軟禁或者流放就好了。”

“天下之主,雖能胸懷宇內,但也不能過於慈悲······”王猛皺眉,“更不能使得天下魚龍混雜、泥沙俱下······”

杜英緩緩說道:

“師兄還記不記得,曾有一年華山飛雪時?”

“華山每年都下雪。”王猛沒好氣的說道。

杜英被噎了一下,掰著手指頭認真算了算:

“那,大概是八、九年前吧。”

王猛的神情也肅然幾分:

“師弟是說那天下雪,你我溫酒,在冰封的溪面上釣魚?”

“不是,那一次差點沒給我凍死,有什麼好懷念的。”杜英憤憤不平的說道,“皆是師兄一時頭腦發熱!”

“那是說雪後初晴,小亭之中的對弈?”王猛也逐漸陷入回憶之中。

“正是。”杜英徐徐說道,“你我落子,落子之處,卻並不是在棋盤之上,而是在天下輿圖之上,師兄可還記得餘落子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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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六年,華山大雪,三日不絕。

雪後,雲壓峰巒、雪蓋層巖,林間不見野獸蹤,小徑未有人行跡。

初晴之時,山腰風景絕佳的小亭之中,王猛正手持棋子,看著眼前的輿圖。

這是一張手繪輿圖,頗為簡單,鋪在石桌上,還沒有覆蓋整個桌子。

皺著眉,王猛指了指落在輿圖外、石桌上的一枚棋子,問對面含笑不語的少年:

“師弟,這是何意?落子處,已在輿圖之外。”

不等對面的少年回答,王猛就先不滿的說道:

“如今這輿圖上的攻防,師弟已不是為兄的對手了,可莫要耍賴,引來什麼匈奴、胡人。”

聰明人下棋,連對手打算怎麼作弊都已經想到了。

對面的杜英,還未到加冠之齡,看上去也有些瘦弱,但是頭髮束起,衣袍修身,看上去比對面披頭散髮、寬袍大袖的王猛板正很多。

面對師兄的質疑,杜英不慌不忙的說道:

“天下之大,九州不可涵;宇內澄清,望為此世功。”

王猛氣急反笑:

“那和你我輿圖之內的博弈又有何干?”

杜英眨了眨眼:

“今日你我能在輿圖上不分高下······”

“不分高下?”王猛高聲問道,指了指輿圖上的棋子,“是兵臨城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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