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杜英好奇。

“從未如此相信。”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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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府中的變亂,爆發的突兀且密集,以至於朝堂上剛剛坐定、正嘆息著總算塵埃落定的袞袞諸公們,一時驚坐起、夜半也難眠。

謝安披衣而起,聽著外面街道上傳來的喧鬧聲,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問下人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了郗超來訪的訊息。

然而等郗超趕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

從後門走進來的郗超,怎麼看都有些狼狽,身著布衣,頭扎著小巾,就像是個家中伺候的僕從似的。

“已經臨近宵禁,街上為何仍然喧鬧不已?”謝安徑直問道。

自三家齊入臺城之後,在建康城的防務上也進行了分工,皇室保護臺城,王謝各家保護烏衣巷、秦淮等世家居住區域,而剩下的城內城外防務則交給大司馬,求得就是一個大家都不吃虧。

現在喧鬧之聲從城東、城西同時臨近烏衣巷,說明是從平民區過來的,那就是桓豁麾下兵士沒有能夠阻攔的緣故了,因而謝安此時直接甩給郗超這個問題,有責問的意思。

郗超苦笑道:

“自朝廷於五日前清查建康府內和關中都督府有關聯的商鋪、報社之後,街坊鄰里之間一直有人在煽動抗議和鬧事,如今更是打出旗號,說朝廷剝奪了他們的飯碗、不給人活路,而且還說朝廷從未正眼看過平民之死活,所以號召百姓們都站出來,向朝廷要一個說法。

前兩日還只是星星散散,兵馬趕來就一鬨而散,到了晚上更是偃旗息鼓。結果未曾料到,今日竟然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人,並且喧鬧不休······”

謝安一聽就已經明白過來,這背後要是沒有杜仲淵在煽動,他就把“謝”字倒過來寫。

“煽動百姓,妖言惑眾,杜仲淵還真是大膽包天!”謝安咬牙切齒的說道。

朝廷也只是剷除了關中在建康府的一些爪牙罷了,甚至郗曇、顧昌這些高層的人都沒有敢動,大家還都客客氣氣的,沒有想到杜仲淵就為了這件事,便掀起如此大的陣仗。

“他如何能掀動如此多的百姓?!”謝安旋即問道。

潛臺詞則是在問,這滔滔民意,洶湧澎湃起來,也總歸是要時間的,郗嘉賓你便從未察覺?

“前兩日就已發現有一些報刊在悄悄印製,不過因為這在之前的建康府也不是什麼大事。”郗超皺眉說道。

最近忙於在朝堂上和王謝、皇室兩方爭奪利益,郗超的確對這些街坊鄰里的小事疏於防範,當然也是因為他一過問得知,往日的那些小報小刊,多半都是記載的一些捕風捉影的小事,當然也有一些男人喜聞樂見的“趣聞”,所以傳播很廣卻沒有什麼影響力,大家都當茶餘飯後的樂子而已。

所以自然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殊不知今日他意識到不對再看那報紙,上面分明在字裡行間宣揚著世家制度的腐朽和壓迫,號召人們走上街頭,抗議他們失去的飯碗。

感覺到謝安要甩鍋給自己的郗超,果斷的說道:

“說到底,還是之前建康府的戰亂久久不能平定,民眾生計已經一塌糊塗,無數人流落街頭,屋舍的修復和重建遙遙無期,導致現在諸多無路可走的百姓不得不透過這種方式宣洩自己的憤怒,要求朝廷給予合理的安排。”

謝安臉一黑,這豈不是在說他這當政的尚書沒有辦正事麼?

當然,這口鍋也得分給攝政的司馬昱一些。

“杜仲淵······好本事啊。”謝安知道現在不是互相甩鍋的時候,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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