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沒看見?

那朝廷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臉面了,建康之亂,已經讓各方相互之間撕破了臉皮,也暴露了自己赤果果的野心,但是至少在名義上,朝廷還是擁有對整個河洛、關中和涼州掌控權的,都督和刺史也都是朝廷任命的不是?

現在這些“好不容易”拿回來的疆土,一下子又丟了,朝廷的聲望怕是要直接跌在谷底,原本還在吃瓜看戲的一些南方世家還有盼望著能夠返回故土的流民、喬遷世家,恐怕都會揭竿而起。

所以一旦杜英豎起來反旗,固然可能能夠團結到一些堅定的北伐派,以及一些想要重返故土的世家和流民,可是實際上這些人手中的能量微乎其微,不然的話北伐早就成功了。

而在杜英的對立面,朝廷、桓溫和謝安之間肯定會光速達成同盟,對抗杜英。

這意味著杜英很可能無法在兩淮和江左立足,也意味著這三家都要放棄一部分既得利益,讓朝堂變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皇室是想要清掃世家又把桓溫拒之門外。

世家是想要把皇室徹底變成傀儡而又把桓溫拒之門外。

桓溫是想要登堂入室並且成為朝堂說一不二的主宰。

三足鼎立就意味著三方在眼見得有可能實現這個目標的情況下,被迫做出大的讓步。

那我們不是白鬧騰一場麼?

以現在皇室的頹勢,可能不虧,但是王謝世家和桓溫可就虧大發了。

而這也意味著,杜英將會直接變成桓溫和謝安的眼中釘。

這樣的文武組合,杜英加上王猛雖然也不虛他們,誰還不是允文允武了?

但是明明可以各個擊破、分而化之,又何必這般自討苦吃呢?

所以杜英在現在擺明車馬,所要承受的損失顯然是高於所得的。

他看著謝道韞,堅定的說道:

“現在還不到時機,至少要等北伐有所成就的時候,哪怕只是收復整個大河以南,擊破慕容恪和慕容儁。

甚至驅趕著他們前往河北去和慕容垂爭搶地盤也不錯,雖然現在的鮮卑人看上去尚且還能夠保持一致對外,但是那也是因為他們本來就隔著大河,各自都有一片能夠暫時立足的土地罷了,而若是他們只有河北這一塊地方呢?

餘不相信到了那個時候,這借個還能夠兄友弟恭、和睦可親。”

謝道韞微微頷首,認可了杜英的說法。

杜英則接著說道:

“如果在阿元那裡,現在就擺明旗號以求能夠更快的招納賢才,同時避免被牽扯到江左各方勢力平衡之中,可以脫身而出、全力北伐,這算作上策的話,那······

餘大概還是要選擇先北伐,再豎起來旗號的中策了。”

說到這裡,杜英無奈的說道:

“餘算是明白,為什麼君主在做出決策的時候,往往會選擇謀士所提供的中策而不是上策了。

上策求險,中策求穩,下策求更穩。身為一方主政之官,肩負百姓之期待,肩負守土之重任,也要避免自己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