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家會稽王只是未來有這種傾向,但是你們會稽世家完全就是在和關中有往來。

至於為什麼清楚······那是因為商隊走的道路有荊州,有淮西,都在大司馬的掌控之下。

謝安好整以暇:

“那也好,但是手下人總有一些膽大妄為的,而且嘉賓也知道,這會稽世家啊,也不是鐵板一塊,內部還是有很多不服餘之統率的,難免會有冒失之舉。

不如這樣,大司馬以身作則,先斷絕和關中之間的商路,巴蜀、荊州、兩淮, 此三處商路一斷,則大司馬和朝廷同仇敵愾之心,表露無遺矣,亦能真正阻擋江左商隊前往關中,嘉賓意下如何?”

意下不如何。

郗超心中回答一聲。

別說兩淮的商路能夠給桓溫帶來多少過路費收益,荊州和巴蜀的商路更是直接以荊蜀本地世家為主,已經成為荊蜀世家不可或缺的財政來源,也是荊蜀的稅收來源。

掐斷商路,那是要大家一起喝西北風,哦不,連西北風都喝不上的,誰讓西北風是從關中吹過來的呢?

到時候巴蜀那些早就有二心的世家,非得直接造反了不成。

剛剛從南陽之亂的陰霾之中走出來的荊州商路,若是再次斷絕,荊州世家也會集體抗議,全天下,甚至連胡人都能和關中做生意賺錢,憑什麼他們不能做?

大司馬方才得到這些世家的集體支援,可扛不住他們的反水。

不過這些話,郗超有點兒說不出來,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是銅臭味,然而若是不考慮這些的話,荊蜀基業可就不穩了。

謝安嘴角翹起,就沒有打算得到郗超的正面回覆。

郗超也察覺到了他的神情,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關中急速發展的工商業,的確足以讓天下為之傾倒,這是杜仲淵有恃無恐的依仗,也是現在哪怕大家都要掀桌子了,還得和關中藕斷絲連的原因。

賺錢嘛,不寒磣。

喊的口號再響亮,戰場上再怎麼刀兵相向,私下裡還是得互相貿易賺錢的。

現在關中和鮮卑人之間,可不就是這種狀態麼?

而因為知道自己這邊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所以哪怕是已經有了關中和鮮卑人開榷場,甚至進行商貿談判的明確證據——關中的報紙壓根兒就沒打算隱瞞這件事,還鼓勵大家和河北通商呢——江左和荊蜀都說不出來一句不是。

“杜仲淵大概不敢把公主怎麼樣。”謝安主動繞過了方才的話題,免得郗超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顯得尷尬。

他還是會盡量照顧盟友顏面的,哪怕這個盟友還只是潛在的。

郗超苦笑道:

“但願吧。”

不然這大晉的朝堂就要變成杜家的三家外戚的鬥爭了。

想一想就覺得怪異。

雪越下越大。

可是兩個人都沒有著急走入亭子。

恰恰相反,他們站在臺階上,回頭看向北方。

風吹竹葉沙沙、雪落紛紛。

“杜仲淵明明下場了,讓餘覺得,在暗中窺伺的那隻惡獸終於露出了爪牙。”風雪中,郗超喃喃說道,“只要他出手了,等待他的,就會是三方合力捕殺。

畢竟現在的關中,橫跨東南和西北,不知不覺已經是最強大的勢力了,我們聯手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現在,餘又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安石公,可否為餘解惑?”

“杜仲淵把我們變得不像是對手了。”謝安嘆道,“或者說······不能成為原來那種意義的對手了。

既然不能恩斷義絕、無法割席斷義,那麼又如何能說是對手呢,頂多······”

謝安大概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描述這種怪異的感覺和同樣怪異的各方關係,唯有以一聲長嘆結尾。

“是啊,為何一切都不如我們所料呢?”郗超輕聲說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杜仲淵。”

“好了,想那麼多沒有用。”謝安突然笑道,“該做什麼做什麼吧,嘉賓來此的願望也已經實現了,接下來該我們攜手了。”手機使用者看晉末多少事請瀏覽,更優質的使用者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