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搖了搖頭。

“那不可能吧······”謝道韞疑惑的問道。

“不,”杜英笑道,“要的就是他能夠看得穿。”

謝道韞恍然反應過來。

只要此地註定是一片一腳踩進去就有可能出不來的泥淖,那麼以大司馬的性格和如今的需求,就必然不會往裡面踩。

而這真的會有這麼大的威脅麼?

這些被杜英聚攏起來的遊兵散勇、沒有經過什麼軍事訓練的流民,可能勝任阻攔一支身經百戰的大軍前進的任務?

頂多也就是騷擾一些後勤糧草而已,根本不可能抗衡前進中的鐵流,尤其是桓溫的行軍打仗方式,向來是以精兵向前突進。

巴蜀李家和氐人都沒有能夠抵擋住的兵鋒,杜英臨時招募的軍隊肯定也擋不住。

但是隻要這“泥淖”真實存在,桓溫就必然不敢貿然對關中所掌控的地方動手,他絕對不會容許自己用來爭霸天下的軍隊被拖在兩淮,任何的一次被迫撤退和失敗,都有可能影響到桓溫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望和名聲。

“大司馬以此威脅夫君,夫君又反過來以此威脅大司馬。”想明白箇中緣由的謝道韞,掩唇輕笑。

杜英則旋即想到了什麼,連連敲著桌子:

“對了,而且餘其實也沒有必要非得收攏一群散兵,這些兵馬多半都是在鮮卑軍隊撤退的路上逃跑的丁壯,又或者是之前被打散的兩淮王師,當然也有一些世家塢堡之中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的軍事技巧不怎麼樣,逃跑的本事卻很不錯不說,而且鬥志更是顯而易見根本沒有的東西。

與其讓他們去當兵吃餉,甚至還有可能出現大量吃空餉的,還不如直接讓他們去種地呢,先讓他們對這片土地產生歸屬感,有想要保衛自己勞動成果的心思,才能夠讓他們有朝一日真正會願意為了捍衛關中新政所取得的這些成果而戰。”

謝道韞看著一步步推斷的杜英,不但手上翻閱公文的動作停了下來,而且屏住呼吸,減少自己的聲音,哪怕本來就已經細微,不想打擾到他。

杜英徐徐說道:

“以龍亢郡的守軍為依託,編練新軍、頻繁調動,同時在各處河流之中打造船隻,擺出想要建立水師以挑戰兩淮水師之意,這是真正支撐兩淮防線的兵力。

而所有安頓下來的流民,餘不會將他們編練成軍,但每一個人都要接受一定時間的軍事訓練,一旦真正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快速徵調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