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神情落在顧昌的眼中,顧昌總覺得要有哪個世家倒黴了,不過好在自己的投名狀很夠分量,所以無論如何這殺雞儆猴是落不到自己頭上了。

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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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愔又見到了自己的侄女。

在已經變為都督府行轅的徐州州治府後院大堂上。

這說明至少都督沒有把郗愔當做外人。

不過當看到坐在堂上的人時,郗愔還是錯愕了一下。

坐在正中的,並不是郗道茂,而是謝道韞,一身雪白衣裙,腰間用紅色帶子束得纖細,秀髮紮成馬尾,顯得大氣而幹練。

她正在翻閱一份公文,看的認真,好似渾然沒有注意到郗愔的到來。

而郗道茂坐在謝道韞的左側,同樣是白色衣裙,腰間束的則是黑色腰帶,再看她們衣裙在袖口上、衣領上的不同紋飾,郗愔已經清楚,這應該是關中那個女官官署的官服。

用衣帶和紋飾來區分等級。

關中這個機構,被很多人批判為離經叛道,也被一些人誇讚為開天下之先河。

這也得益於在江左社會上層瀰漫的一些開放思想。

在世家子弟們眼中,美酒可以放開了飲,五石散可以敞開了吃,衣服穿不穿的都沒關係,那麼女人出來幫家裡爺們辦點兒事,也算不得什麼。

當然,說出這樣話的時候,那些傢伙們往往已經吃了五石散,飄飄然欲仙,沒什麼可信度。

江左主要還是對此秉持批評態度。

不過也就是批評兩聲罷了,畢竟在江左的眼中,關中新政對世家有威脅的政策實在是太多了。

麻木了。

讓女子出來做官,算不得什麼了。

而郗愔的目光往另一側看去。

坐在謝道韞的右手邊,一個同樣年輕的女子,一樣是純白色的衣裙,但是衣裙上沒有任何的紋路,說明應該是最低等級的女官。

但郗愔驚訝的,並不是一個低階女官為什麼能坐在謝道韞身邊,而是因為這······分明是公主殿下來著。

所以都督把公主給搶回家的事,都已經不打算遮掩了麼?

並且看她們現在的位置,分明就是謝道韞這個大婦帶著兩個平妻——郗道茂可是杜家以平妻之禮娶入家門的,而新安公主怎麼可能做妾?

而公主殿下坐在平妻的位置上,卻安之若素。

這更讓郗愔震驚。

殿下本來就是一介女流,沒有抵抗的餘地,在情理之中。

但杜英敢給殿下這樣的身份,謝道韞敢這樣排座次,還不怕外人知道,簡直就是在明擺著告訴天下。

這司馬氏一朝,杜英已經不放在眼裡了。

不過郗愔旋即在心中快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