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五章 兩個字的錦囊(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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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是湊過來一起看的幾個人,同樣愣神,無疑是在告訴孫元,這沒有錯。
手微微顫抖,孫元險些連這錦囊都拿不穩,他無力的向後退了兩步,靠在牆上,仰天看著陰沉沉的夜色,一時沉默不語。
是啊,掾史身在鮮卑軍營之中,六扇門除非硬衝進去,還有什麼能夠救援的方法?
而若掾史能夠尋覓到脫身的方法,自然也用不著他們接應,不然反而有可能暴露了六扇門在鄴城的佈局。
在這其中,孫元雖然很期待是後一種,是梁殊早就有了脫身之道,所以根本不需要他們畫蛇添足,可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幾乎可以肯定,梁殊此時應當已經被軟禁起來,甚至生死不知。
這一場金刀計,是反間,更是死間!
孫元深吸一口氣,逐漸冷靜下來:
“掾史說的有道理,此時正是鄴城城內各方最緊張的時候,所以我們的輕舉妄動很有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
相比之下,掾史身為關中使者,有官面上的身份,又在主持雙方之通商,鮮卑人也不可能太過為難掾史,以避免不必要的爭端。
今夜,我等唯有枕戈待旦,以觀其變。”
眾人無聲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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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人的確並不會傷害梁殊。
因為其實無論是慕容垂還是慕容楷,對於和關中談判的態度都是積極地。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只要想要維持現在慕容氏的位置穩定,就還是要想辦法引入外力打壓那些若不是相互之間形成掣肘、早就已經鬧翻了天的各方勢力,換而言之,就是給他們找一個能夠同仇敵愾的物件,且讓他們甘心為慕容氏所驅策,在慕容氏制定的政策框架下和關中拉鋸。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現在燕國在草原方向上所面臨的邊防壓力越來越大,所以燕國期望能夠和關中合作,先壓制北方草原上的各部。
入華夏者華夏,鮮卑慕容氏在盤踞渤海的時候,就積極推動漢化,如今入主河北,更是把漢化作為重要的施政方針,以收攏本地人心,這也是之前的那些入主中原的胡人們都會做的。
也因此,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已經是中原王權、華夏九州的合法繼承人,是華夏人,那同仇敵愾先對付草原上的戎狄,避免他們成為又一個南下將自己取而代之的勢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逐鹿中原,是我們中原群雄內部的事,決不能容許又有新的選手下場。
從這兩方面來看,就算是關中的使者在鄴城上躥下跳、煽風點火,鮮卑人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誰讓現在關中王師在河東、河洛和淮北方向上都佔據優勢,偏偏鮮卑剩下的主力還被牽制在幽州呢?
慕容垂也好,慕容楷和慕容令也罷,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梁殊即使是身在慕容令軍營之中,事實上等於被軟禁了起來,卻渾然不慌。
很快,他就被人邀請上了馬車。
馬車自城東轉而向沒有戰事的城北,然後自城西入宮城。
鄴城之宮城,在城之西北角。
此地便是赫赫有名的鄴城三臺,曾經那位魏王的宮宇。
馬車停下,梁殊望向三臺,還有那圍繞三臺建設的連綿殿宇樓閣,雖然在此之前他就來過一次,可是今夜再次到訪,心中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此三臺,曾經是曹魏群臣宴會,曾經是那位東臨碣石的梟雄居住的地方,也是震懾四方蠻夷之處。
魏王當年就是從這裡出發,掃蕩幽燕、以觀滄海,將烏桓打的滿地找牙,讓草原上的鮮卑望而卻步。
如今,兜兜轉轉,匈奴、羯人、鮮卑人,曾經連長城都不敢踏入的胡人,在此處輪番稱王稱霸,也不知魏武在天之靈,會不會怒意磅礴、又或是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