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新安公主可沒有臉皮厚到這個程度。

杜英姍姍跟上, 但總覺得她們兩個看向自己的神情有點奇怪。

阿元大概半是憤怒嫉妒, 半是無奈妥協吧,她的心思一向細膩, 想法也多, 眼神成分拿來畫個餅狀圖一向是沒有問題的。

尤其是當這位新冒出來的情敵,經歷坎坷可憐、又主動放低姿態的時候, 讓謝道韞想要想方設法展露大婦的權威, 又難以直接動手, 所以只能忍下來, 同時用眼神瘋狂告誡杜英以示憤怒。

至於殿下······杜英覺得她的眼神滿滿都是幽怨。

好吧,反正左擁右抱的是我, 幽怨就幽怨吧。

——————————

天色向晚,京口城已經燈火通明。

越來越多的關中王師經由許昌——壽春——廣陵這一條已經完全被肅清的道路南下, 沿途還有水師協助轉運沉重的兵甲和糧草,所以行軍速度很快,如今已經在廣陵和京口匯聚了數萬兵馬,而其中最驍勇善戰的顯然還是韓胤和袁方平帶著南下的六千多步卒。

京口是要塞型別的城池,講求的是一個城池小而深,方才易守難攻。而在京口外圍原野之上,則有大片大片的窩棚,是南下流民暫時落腳的地方,當然也有很多人就此長居, 期待著有一天能夠中原北望。

如今,他們的期待還真的要變成現實了。

杜英抵達京口的第一件事, 是安民,而第二件事,就是收攏京口百姓, 一方面整頓衛生環境已經差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窩棚區,另一方面則在百姓之中招募兵員。

那些在窩棚草房之間上躥下跳的年輕小夥子們,在歷史上可都是北府軍的中堅力量, 杜英當然不可能置之不顧。

而隨著大隊的關中兵馬抵達,隨之而來的還有聞風而動的關中商賈,他們之中的很多人之前都滯留壽春,當然也有從關中隨軍南下的,攜帶來的大量貨物和資金,無疑讓杜英的腰桿子直接挺直了起來。

軍中的長史和主簿,自動轉變為本地的官員,負責收攏原本混亂的基層吏治,每人抓一支隊伍,深入到窩棚區之中,先調研、再製定改建計劃, 有條不紊。

隨著商隊而來的各個鏢局,也就地編入官府的調研隊伍之中,鏢師們身著表徵不同身份和職務的衣衫, 站在街上維持秩序,其實已經在扮演警察的角色。

至於陸續趕到的軍隊, 駐紮在窩棚區的更外圍, 一方面負責篩查進入京口的隊伍和人丁,排查奸細,而另一方面則以老帶新、訓練新招募計程車卒。

等到那些改建計劃推出,這些軍隊則負責分散成一支支小隊,配合新招募的丁壯,參與到窩棚區的改造工程中。

杜英雖然這幾天足不出戶,免得被那些堵著門的世家子弟給圍住,但是對這些計劃還是很瞭解的,坐在桌上,他慢條斯理的說道:

“如今在城南的幾處小窩棚,已經開始嘗試,分為兩步走,雙管齊下。

其一,是推倒了那些窩棚重建,建設外垣內坊以劃分不同坊市,方便管理。建設土木結構的屋舍,至少能夠扛得住京口常見的風雨。另外還有開設書院、市集和工坊,把關中的那一套搬過來。

當年在長安重建的時候,是滿地廢墟,而如今這京口,窩棚裡畢竟還住著人,情況要複雜得多。”

謝道韞也露出凝重的神情:

“南下流民,漂泊無根,對於官府朝廷的信任可想而知是寥寥無幾的。所以現在要拆了窩棚,他們恐怕會對都督府的信任沒有高,要當心被有心人煽動鬧事。”

“餘明日就會出現在工地上。”杜英沉聲說道,“事關能不能經營好京口,而且這也是我們關中新政在京口的第一次嘗試。

金刀出鞘,以觀其鋒,餘自然也要時時盯住,免有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