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場婚事自然也就沒有了延續下的必要。

司馬氏即刻讓新安公主和已經被流放的桓濟和離,同時讓她自己挑選夫婿,嫁給了王獻之,在此過程中,身為王獻之正妻的郗道茂被休,鬱鬱而終。

如今覆盤,當時的司馬昱,正是和謝安聯手侵吞桓溫政治財產的時候,自然期望能夠和王謝世家建立聯絡。

謝家鋒芒正盛,已然有第二個王家之勢,而為了牽制謝家,司馬昱當然不可能把女兒往謝家推,謝家也不見得會要,如此一來,公主下嫁王家,讓已經江河日下的王家多一層皇親國戚的身份,從而避免直接被謝家取代其名義上南渡第一世家的名號,自然合情合理。

司馬氏和王家雙贏。

否則,杜英其實是不太相信,在桓溫退出之後,司馬昱和謝安的鬥爭如此激烈的情況下,竟然會允許離婚的公主殿下自己選擇佳婿。

在王獻之擺明了不想要這門婚事的情況下,皇室和王家仍然聯手堅定推行,並且為此退了郗家的婚。

郗家,是桓溫那邊的人,桓溫失勢,郗家自然沒了背後大靠山,不欺負你欺負誰?

之後,王獻之和新安公主之女王神愛,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皇后,王家徹底實現和皇室的繫結,雖然威風不似往昔,但至少不至於直接淪落到二三流世家去了。

這一切,落到那後世傳說之中,就變成了“刁蠻公主強佔夫婿,王獻之被迫退婚”。

在那世家之間利益為上,女兒不過只是聯姻籌碼的時代,想想都不合理嘛!

所以眼前也不過只是一個可憐的皇室工具人罷了。

“怎,怎麼了?”新安公主訥訥說道。

因為她感受到杜英看向自己的目光逐漸變得複雜起來,沒有了有時候笑眯眯的欣賞,以及有時候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恭敬。

“草廬雖小,但仍能遮風擋雨,望殿下不嫌。”杜英憐憫心起,溫聲說道。

新安公主盈盈一笑,提起來飯盒要走,杜英卻伸手攔住了她:

“我來吧,你腳上的傷都還沒有好利落呢,跑來跑去的會落下病根。”

“那辛苦都督了。”小公主點頭。

“殿下為尊,當不起‘都督’之稱呼。”杜英含笑說道,“若是殿下願意,可稱一聲表字。”

“仲淵麼······”新安公主咀嚼著這兩個字,“之前大家還從沒有思索過,此表字箇中含義。

而如今,本宮倒是明白了。或躍在淵,此潛龍也。如今盤踞京口而背靠關中的爾,當得起此表字。”

頓了一下,她搖頭說道:

“不過想一想有一條惡龍在深淵裡看著你,怎麼都有些害怕呢,所以······本宮還是稱呼一聲‘公子’吧。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也不算辱沒了都督的威風。”

杜英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也覺得我很帥。

等等,他意識到什麼:

“殿下從何處聽來這句話?”

“報紙上有啊,建康報紙有連載一些有趣的故事呢,其中就有提到了這句話,本宮便暗暗記在心裡,到想要見識見識,這位作者心裡的公子,到底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