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都不敢抬,匆匆拱手告罪,溜之大吉。

最好是就當做你們都沒看到我。

新安公主奇怪的看著謝玄狼狽離開的背影,一邊將飯盒放在桌子上,一邊問道:

“謝將軍不留下來用膳麼?拿了兩人的份過來。”

“他估計沒胃口了。”杜英搖頭說道,“吃了麼?”

“還沒呢。”新安公主將一個個盤子端出來,“廚房還有剩的。”

“怎能讓殿下吃剩菜呢?”杜英笑道,把輿圖也收起來,“我自己來吧,殿下且坐,一起吃點。

京口到底比不上建康府,廚娘的手藝也沒有那麼好吧?所以也委屈殿下了。”

筷子夾著一點米飯,她笑眯眯的搖頭:

“雖然廚娘的手藝不好,但是勝在身份還算尊貴呢。”

杜英頓時反應過來:

“這是殿下做的?”

“閒來無事,也不好叨擾都督議定軍機,所以只好去廚房中打個轉,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了。”新安公主舒坦的咬著筷子,“之前的那幾個小宮女,都不算我的貼身丫鬟。

其實是父王害怕本宮不願意嫁過去,所以派來看著本宮的,一個個笨手笨腳。

本宮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加之疏雨姊姊也信不過她們,所以索性就都攆走了,圖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所以這來往伺候,可就得本宮親力親為了。”

“殿下之前在建康府也是這般?”杜英好奇的問道。

“那倒不是。”新安公主搖頭,苦著臉說道,“在建康府,是金枝玉葉,得行的端、坐的正,哪裡能這麼隨意?”

杜英頓時明白過來,這就是被皇家禮數給約束慣了的小姑娘,現在終於沒人管得著了,自然什麼熱鬧都想湊一湊,有的是精力。

比如現在她晃著一條腿在外面,咬著筷子的這個動作,恐怕落在皇室的女官眼中,要驚恐的直接把公主殿下拉去閉門上課了。

“建康府還在打仗呢。”杜英提醒道,“你父王率軍佔據臺城,和城外的鮮卑人遙相呼應,對抗世家和大司馬,殿下不擔心?”

現在連杜英都有些好奇,公主殿下到底在想什麼了。

前天好生潑了一盆涼水之後,她看上去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經過兩天的療養,新安公主的腳踝已經好多了,浮腫消散下去,只剩下一些淤青,不然她也不可能一瘸一拐的還能跑來跑去。

說到底還是扭得輕,只不過小姑娘家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經歷過,所以一開始才顯得手足無措。

聽到杜英所說,她細細嚼著一棵醃菜,嚥下去之後,才不慌不忙的說道:

“父王是攝政王,縱然是你們口中的奸佞,可是在朝野仍然有不少擁躉,所以要把他拉下馬,也得有足夠的人證物證。

如今這些證據多半都在都督的手中,且建康府戰局僵持不下,父王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無論是謝尚書還是大司馬,都不會直接殺了他的。”

此次胡人南下,司馬昱是始作俑者。

所以他必須得活著接受一些罪責。

死了的話,就一了百了了。

說到底,他是堂堂會稽王,如今事實上的皇室掌權人,他若沒了,就不好直接扣上一些“罪大惡極”、“引狼入室”的帽子。

死者為大,這也是世家政治鬥爭的潛規則。

更何況司馬昱的號召力擺在這裡,若是他死了,無論哪一方下的手,都不好跟天下一個交代,也容易成為另一方攻訐的目標,認為其是仗著司馬昱死了開不了口,所以往他身上潑髒水。

就是因為要平定司馬昱掀起的動亂,還得保證謝安這個世家領頭人物不會身死,所以杜英並不想貿然參與到建康府的亂局之中。手機使用者看晉末多少事請瀏覽,更優質的使用者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