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會意,無奈的說道:

“夫君也只是俘獲了新安公主而已,不見得就會發生什麼。茂兒可不要橫生嫉妒。”

其實郗道茂只是有些不忿夫君當時在許昌沒有停留兩天就匆匆南下,現在還涉險深入江左而已。

至於什麼“駙馬都尉”,不過是女官們在得知了京口戰報之後的揶揄說法,不知怎麼還是落在了郗道茂她們的耳朵中。

打量著郗道茂,謝道韞接著輕笑:

“這可不像是茂兒妹妹原來能說出來的話。”

郗道茂一時語塞,訥訥不知道怎麼回答。

謝道韞低頭接著看荀羨的那份求援文書,但她的言外之意已經表述的很清楚。

原本的郗道茂是什麼性格?

一副誰都能欺負兩下的柔弱溫吞水性子。

可是現在也知道冷嘲熱諷說兩句了,顯然既是因為在關中現在的這種氛圍下待得久了,有些心裡話敢直接說出來了,更是因為在她的心裡,杜英真的已經是很重要的人。

自己愛的人,在前面沾花惹草,哪怕只是風言風語傳來,哪有不吃醋的道理?

短暫的失神之後,郗道茂也察覺到謝姊姊唇角噙著的笑意,知道阿元姊姊又在捉弄笑話自己,只好生硬的轉移話題:

“那荀刺史這邊,是否要建議夫君調兵增援?河洛戰事已經平息,苻副帥正在準備來年春耕,但兵馬並非沒有可用之餘地,使其從青州南下,或可掩護荀刺史之側翼。

也算是徹底切斷了鮮卑兵馬從河北南下的路途,讓荀刺史可以放心的縱兵進攻彭城,同時我軍還不需要負擔正面進攻的損失。”

在許昌呆了一段時間,郗道茂自然也知道如今河洛的戰況。

河東、河內戰事都逐漸平息之後,原本供應不及的糧草和軍械,現在都可以及時補充,所以苻黃眉若要出兵進攻青州,並非難事。

“不急。”謝道韞掏出來炭筆,批註了幾個字,讓女官把此謄抄的文書也送往江左,“慕容儁著急想要回去,就像是一頭惡犬,只能引著、耗著,不能攔著,不然撞上了誰,都得被咬下一塊肉來。

所以應當讓荀刺史放開道路,縱其北上才是,這樣,現在的河北,說不定才能掀起夫君樂意於看到的波瀾。”

郗道茂若有所思,思前想後,也沒有能算清這其中的利害,索性不想了,好奇的問她:

“姊姊為何要把這公文也送往江左?不是已經有一份原文送過去了麼?”

謝道韞捋了捋被江風吹亂的秀髮,溫聲說道:

“告訴夫君,妾身來了。若是他真的如爾等所猜,給我們又找······抓了一個小妹的話,最好先想一想怎麼和我們解釋這件事。”

郗道茂無力的說道:

“不會吧······”

在家裡,她是甘心跟在謝道韞身後的,謝姊姊的能力,人盡皆知,自己沒有半點兒挑戰的慾望,老老實實的協助謝姊姊,謝姊姊也會樂意於有這麼一個好姊妹。

大家都是一張床上的螞蚱,到底和外人關係不一樣。

但是若冒出來一個公主殿下,那就是能夠憑藉著地位和謝姊姊爭一爭大婦之位的了。

若不是知道謝姊姊是杜英明媒正娶不說,而且大婦的位置已經在關中深入人心,便是來了公主也不可能憑藉皇家的權威直接把她給拱下去,恐怕郗道茂早就如臨大敵了。

但即使是這樣,公主殿下也是可以凌駕於她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