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或者, 大司馬本來就留了這麼一手,時時刻刻盯著建康府的異動, 否則啊,明明有大軍在淮西,為何卻對於我軍駐紮在壽春、修築城池防線, 以及後來的八公山之戰都不管不問?”

謝玄下意識的想說,那是因為大司馬在鍾離······

但桓豁可不在。

桓豁遲遲沒有動過。

那麼就只有一種解釋。

桓溫把這支軍隊擺在了比所有人預測中更向南的位置。

其目標,根本就不是什麼壽春,而是建康!

謝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的確是少算了這一步。”

杜英則搖頭:

“不,本來就算著呢。”

謝玄頓時抬眼,明白過來。

正是因為杜英察覺到桓溫的真正意圖,所以他現在完全可以不著急支援建康府,而是在京口先趁著外有鮮卑群狼環伺的機會,好生整合江左世家,讓桓溫去建康府和鮮卑人一較高下,也讓桓溫和謝安、司馬昱這兩個不知道還藏了多少底牌的人互相拉扯。

杜英千里奔襲,缺少後方依靠,現在也只不過是有一片立足之地, 而運載他南下的劉牢之,是不是真正信得過也得兩說。

所以杜英不是不拼命,而是根本沒有拼命的資本。

司馬昱逐漸展露出來的對京口屯軍的掌控,謝安顯然在此之前就安排好的吳郡太守王劭······這兩個老陰比的底牌依次展露出來,也讓杜英不由得提高警惕。

初來乍到,還不瞭解情況,保不齊反過來被他們兩個坑了。

畢竟如果給謝安一個驅策杜英和司馬昱一決高下,而自己在旁邊漁翁得利的機會,他又怎麼可能會放過?

所以桓溫本就該來,桓溫也來的正好。

杜英緩緩說道:

“以不變應萬變,為今之策也。但不可令各方知曉我軍此策。”

如果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謝玄還反應不過來,就不是謝玄了:

“餘即刻帶兵清掃沿途營寨,搶佔要衝之處,同時於北固山、焦山等處屯兵。

剛剛路過輔國將軍府,看那些世家子弟如此積極,不如就讓各家先出點兒部曲,配合我軍輕騎行事,如何?”

“善。”杜英笑眯眯回答。

配合,不,應該說是打頭陣。

畢竟關中兵馬都是騎兵,哪裡有讓騎兵去攻堅的道理?

“但萬事就怕萬一。”杜英補充一句,“萬一大司馬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建康就真的要重蹈蘇峻之亂了。

所以派人走太湖,繞過守軍,探查建康訊息,另外我們在這邊的進攻,只要開打,就務必要兵貴神速,先奪下幾處營寨,以向會稽王和慕容虔示威,但不可一鼓作氣,直接殺穿,把握好。”

謝玄一拱手:

“都督明察,屬下心中有數了。”

杜英倒是沒有貪功,指了指周圍肅然的參謀們說道:

“群策群力爾,餘不過是受到大家的啟發罷了,若不是有人提到大司馬動向的種種詭譎,餘也想不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