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要緊,伯父可以將此話和都督說,末將聽都督調遣而已。”

說罷,他帶著騎兵直接沿著大街向前賓士,同時直截了當的打出郗愔的名義,讓沿途不知所措的郗家部曲配合行事。

郗愔一開始的命令,就是儘快平息動盪,只是讓部曲們少鬧出人命,悠著點兒,因而很多人正憋屈著呢,現在謝玄的命令,大方向上和郗愔如出一轍,大家不需要擔心是不是違抗命令,而在小細節上,直接放寬了在“人命”上限制,自然又讓這些郗家部曲們長舒一口氣,一個個嗷嗷叫著衝入各處街巷搜捕亂軍了。

謝玄可不會傻乎乎的帶著騎兵直接衝入各處街道,這裡人生地不熟,騎兵容易被步卒打伏擊,所以讓這些戰力高、鬥志高且紀律好的郗家部曲辦事,騎兵負責往來增援和傳訊,才是最合適的安排。

當然,也不是沒有質疑的聲音,但謝玄指了指已經被動迎上杜英的郗愔,表示你們不信的話自己去問,同時還強調一句:

“我家都督正是郗家女婿呢。”

這自然讓郗家部曲們直接放下了最後一絲顧慮。

郗家女婿,自然可以指揮郗家部曲,尤其是家主也沒說反對。

而在北門下,郗家女婿杜仲淵,坐在馬背上,看著正了正衣冠的郗愔,並沒有拱手行禮。

此時他的身份,更是長安縣侯、都督雍涼並三州軍事,杜英杜仲淵。

而在他的對面,則是南昌縣公、輔國將軍,郗愔郗方回。

縣侯見到縣公,是要見禮的,奈何這是禮樂崩壞的亂世,這是誰的拳頭更硬誰說了算的亂世,所以顯然杜英的實權職位,比郗愔高,即使是當時司馬恬譙王之尊,杜英也就隨便拱拱手,現在對上郗愔,這是明擺著等著郗愔自己行禮。

郗愔苦笑一聲,人在刀劍下,不得不低頭啊,所以他也乾脆利落的躬身拱手:

“參見杜都督。”

杜英彷彿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一樣,翻身下馬,直接伸手,用力扶起來郗愔:

“伯父莫要見外,小婿隨茂兒稱一聲伯父,伯父準否?”

郗愔:······

我也不敢不準啊?

不過杜英本來就不是問他這個問題,而是傳遞願意把郗愔當做自己人看,甚至還尊奉為長輩的意願。

已經不是遞臺階,而是把樓梯都修好了。

郗愔當然抓緊“蹬蹬蹬”的下樓:

“這是自然,茂兒能夠覓得賢婿,只要你們夫妻恩愛,便是天大的好事。

實不相瞞,郗家自先父去世之後,家道中落,餘同舍弟,皆無興家之才,苟且偷生爾。

如今郗家能夠和賢婿結親,能和杜陵杜氏成為姻親之家,可稱一聲‘攀附’了。”

其實杜陵杜氏早就已經在永嘉之亂中煙消雲散了,郗家崛起的時間短,卻是實打實的名聲在外。

郗愔這話說得好聽,也完全是在給杜英臺階下。

杜英對郗愔的識趣自然很滿意,不愧是歷史上哪怕是被世家諸多排擠,還能最終獲贈司空,位列三公的人物。

有時候,識趣也是個本事。

兩個人商業互吹了一番,旋即杜英的臉色便沉下了幾分。

郗愔也輕輕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杜英肯定要表明立場、確定輿論基調了。

既然杜英願意和自己在這裡互吹,就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思來想去,大概也就是郗家的名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