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早年的廝殺戰爭,難免對漢人懷有仇恨和畏懼,如何招撫他們下山安頓、開墾荒田,並且學習我漢家語言,逐漸融入漢家生活,可不是一件小事。

也只有壓服本地豪強、安頓山上百越,並且依託城池構築起類似於關中的商貿大網,讓南北貨物往來無所阻,朝廷對交州的治理才能連點成線,最終連線成面。

因此交州名為朝廷領土,若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誰又能說不算‘開疆拓土’呢?”

韓胤忍不住皺眉說道:

“交州,南荒之地也,煙瘴縱橫,加上群山阻隔,只怕非一日之功。”

“此三代之功也,就要看你韓將軍願不願做這第一人了。”郗超微笑著說道。

韓胤當即說道:

“餘是亂世流民,本就為無家可歸之人,得賴於大王任用於微末,方才能有今日。

既出人頭地,則何處不可為家?若真的能為朝廷開拓嶺南,亦然是光耀門楣之舉。”

但他話鋒一轉:

“只不過······昔日曆朝都多有對交州的征伐,固然戰之能勝,可是卻總是難以在此維持長久治理,多半最後都龜縮在大城之中,政令不出城郭。

朝廷今日還在建康府,和交州之間距離尚可,但是若來日還都洛陽,又或者更遠在長安,交州······豈不是鞭長莫及?”

杜英和郗超交換了一個眼神,郗超也露出幾分讚許神色,能夠直接提出問題,而不是不管不顧的應諾,這種謹慎的性格才適合對一片新地帶的探索。

郗超回答道:

“昔年開發嶺南,皆受限於地形也,為此秦始皇也曾開鑿靈渠、轉運糧草,不過依舊需要穿越崇山峻嶺。

但其實在江南和嶺南之間,還有一條道路一直不為人所重視。”

說著,郗超拿著木杆在輿圖上一指,卻是落在了江左之外的空白處。

“大海?”韓胤眉毛一挑。

“不錯,走海路,一路沿著海岸線南下即可。”郗超頷首,“秦漢時期,歷代還未重視海貿,打造的船隻也往往難以克服大風大浪。

漢末以來,江東曾多次組織浮海,探尋海上貿易的道路,有所收穫。再加上永嘉之亂後,諸多世家南下,這其中有到會稽者,也有深入閩越者。為此朝廷已設晉安(今福州)、建安兩郡。

其中晉安郡郡治所在的候官縣和南側另設的晉安縣(今泉州),人口雖不多,但是卻是沿海的城鎮,和江左之間的往來也時常藉助於海運,所以從江左抵達晉安,再進抵交州的番禺,並非無人走過的道路,只不過因為沿途城鎮人少,所以鮮少有海船跑這麼一遭罷了。

而若是未來交州發展,那麼這條海上道路,自然舟船往來,成為不亞於甚至更勝於靈渠以及閩越陸地的重要通道。”

韓胤若有所思。

郗超補充道:

當然,正如之前所言,此非一日之功也,需要南方各州郡、水師以及工曹的通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