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別看此時幽州軍能夠依託長城和幽州內部州郡構成一道連綿防線,但實際上這防線都是透過一個個邊陲上的城鎮以及連線內地的道路構成的,是縱向的,像是從薊郡、北平郡等地向外伸出去的觸手。

這樣顯然是很難防範敵軍入寇,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年來,幽州軍必須要主動越過長城出擊慕容納,否則一旦放慕容納殺進來,說不定幽州幾年的屯墾都要毀於一旦。

現在慕容納和慕輿根授首,也算是讓整個幽州上下都鬆了一口氣,不用擔心一直有一把劍懸在頭頂上。

但現在幽州的注意力必須要放在柔然身上,有了漠南作為緩衝尚且還能夠防止柔然入寇,可遼東慕容氏呢?

又該如何防範?

褚嬪提出的其實就是這個問題。

杜英也沒有避重就輕,接著說道:

“他走他的獨木橋,我渡我的滄溟海。

儘管令其進攻幽州,而青徐各地打造戰船卻不能停止,等到敵軍進攻,則朕以水師橫渡滄海,進攻遼東和高句麗,直接切斷其後路,屆時無論是慕容氏還是助陣的高句麗兵馬,焉能見死不救?”

頓了一下,杜英也不禁感慨:

“多虧這些年江左和嶺南的開發,在海船打造上,我大秦已獨步天下。”

五年光陰,曾經幾乎隔絕於江左、更無訊息於中原的嶺南,已經透過海洋和整個天下建立了緊密的聯絡。

整個交州,沿岸州郡,都透過海路聯絡江左甚至青徐,番禺已經成長為南方大港,得益於其南北溝通、貨物中轉的重要地位,甚至隱隱要超過江左吳郡和會稽郡。

而之前在東晉的版圖上只是有,但基本上已經淪入地方豪強控制中的交趾郡、日南郡等,都已經逐漸有了漢人身影,往來的船帆連線著中原與天涯海角。

是真的天涯海角,因為朝廷也正式派遣兵馬登陸朱崖(今海南),在此地設立朱崖郡,和設立在交州東部外海的夷洲郡成為朝廷在大海之上的兩座橋頭堡和重要中轉碼頭。

這也意味著朱崖這座島在為人所知、但遊離於神州郡治之外這麼多年之後,徹底為朝廷所掌控。

海貿的發展、人員的變遷,不單單引起了下南洋、尋礦產的潮流,而且也推動了海船的製造和發展。

海船的規模變得越來越大、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更適合遠航的橫帆船、適合快速行進的飛剪船,陸陸續續的都出現在了海面上。

造船技術的發展,讓海洋不再變得可怕,杜英在青徐等地打造船隻,能夠用於南北貿易,而一旦有大戰的需要,這些船隻經過簡單的改裝就能夠變成運兵船。

畢竟其體量擺在這裡,以高句麗方面的小船,無論怎麼打打鬧鬧,都難以在海上威脅到這些龐然大物。

因此高句麗無論怎麼在遼東煽風點火,甚至有可能跑到幽州來反覆橫跳,杜英都不管他。

你從八方來,我就走海上一路去。

甚至這樣的遠洋橫渡、千帆競發,對於現在的大秦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和負擔。

海商們眼饞高句麗的市場,也眼饞其地理地位,透過高句麗,顯然能繼續向東探索更多未知的海域。

褚嬪明白了杜英的意思,長嘆道:

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民族,能在陛下的管理之下,完成向深海大洋的蛻變,簡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