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那是他們男人的恩恩怨怨,我們吃我們的。”

南康公主看了一眼小妹,抿了一口,嘆道:

“我們不日動身前往關中,這建康府······”

南康公主和桓溫的身份如此敏感,杜英允許他們在壽春相逢,已經是網開一面了,自然不可能再跟著南下,到時候說不定有暗中窺伺的力量打算利用之。

夫妻二人既然也已經打算遠離建康府的變革和爭端,那麼自然同樣不願意在此地久留,久則生變。

南康公主此次願意隨著新安公主南下,一方面是掛念自家的老賊,另一方面也是擔心這個小妹心中的坎兒過不去。

終有分別時,現在也沒有辦法陪在小妹的身邊了,所以她還是忍不住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新安公主俏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

這一次輪到桓溫不露聲色的輕輕碰了碰自家夫人,南康公主意識到說錯話了,趕忙想要找補,新安公主卻先一步笑著說道:

“無妨的,妾身相信夫君能夠解決好。”

輕飄飄的揭過。

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給夫君帶來壓力,畢竟若是換做別人,大概根本不會在乎一個搶入房中的女人有什麼感受,但是杜英不一樣。

杜英愛她、寵她也敬她,她自然要為夫君考慮。此次南下,也並非是想要勸說夫君網開一面,而是在需要自己寫信或者親自出面勸降的時候,能夠幫得上忙。

杜英已經在桌案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溫暖而有力量。

南康公主亦然明白過來,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她之前也一樣面臨過類似的抉擇,並且早就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此時也沒有教導新安公主應該如何去做的資格。

而桌子上,杜英和桓溫又輕輕地碰了一下。

“此去順遂。”桓溫衷心的說道,“人活這一輩子,還能看到改朝換代,且曾經作為未來陛下的對手,與有榮焉。”

“承君吉言。”杜英回答。

月光如水,傾灑下來,杯中酒盡。

今日一別後,各自往南北;下次相逢時,身份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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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建康府。

郗曇站在銅鏡前,伸手整了整頭頂上的官帽。

朝廷冊封杜英為秦王,也就等於低頭雌伏,只剩下最後一步要走了,所以作為杜英在建康府代言人的郗曇,也被解除了軟禁,准許上朝。

郗曇大步走出屋舍,陽光下,負責護衛的傅末波正在和一個年輕人談笑,見到郗曇走出來,兩人齊齊拱手。

那年輕人正是通事館的阮寧。

朝廷低頭之後,杜英自然也就不好直接派遣大軍殺入建康府,一切軍事部署不做改變,按部就班的接管沿途州郡、城寨,這一次有了朝廷的旨意在,有了大晉秦王的身份在,那些城鎮的守軍不管是長鬆一口氣、還是不情不願,自然都得乖乖的解甲投降,否則到時候真的動手,朝廷也眼見得沒有能力顧全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