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雲自己則約束各部,繼續向漳水營壘推進。

漳水營寨這邊,王師將士們看著騎兵直接跑了,一個個也都是目瞪口呆,孰不料身後響起了隗粹的聲音:

“騎兵就應該跳到外面去作戰,殺敵軍步卒一個措手不及。無論是把騎兵擺在營寨之中下馬死守,還是直接去硬衝敵軍嚴陣以待的步卒,和送死又有什麼區別?

若是能夠趁此機會解枋頭之圍,則刺史豈不是就能發兵包抄桓雲之側後,此地之圍,難道還不能解麼?”

將士們登時吃了一顆定心丸,畢竟昨日敵軍轉眼就殺到營壘下,一番惡戰之中也的確沒有騎兵輾轉騰挪的空間,讓這幫傢伙去外線找機會背刺也是不錯的選擇。

“本將從不欺瞞,今日必然是一場惡戰。對面的那個桓雲,有膽子親臨前線,本將今日也就在這營壘上,和爾等共進退,倒要看看那桓雲有幾分本事!”隗粹朗聲喊道。

“願為將軍效死!”將士們齊刷刷的回應。

數千人的吶喊聲,直接響徹了原野,也傳到了重整隊形、緩緩開進的青州軍這邊。

聽聞此言的桓雲,臉色自然是微微一沉,面對大軍壓境還能士氣高昂,敵軍主將也的確有兩把刷子。

當然,桓雲不知道也不明白的是,關中王師將士逢敵必戰、士氣高昂的根本原因也不在於主將臨陣發表了怎樣慷慨激昂的演講。

一時的鼓舞士氣,並不能支撐著人面對一整日的血雨腥風。

關中王師真正的底氣,還在於日常中,軍裡的主簿、司馬和長史等等都會輪流從事士卒的思想教育工作,從教書認字到講為什麼要推行和捍衛新政,不一而足。

因此士卒們知道自己為何而戰,也知道自己的犧牲是有價值的,這價值既在自己的撫卹金能夠幫助家人過上好日子,也在自己的名字能夠被祭祀並享受香火不斷, 更在於自己的子孫後代不需要再擔心有一天手中的田地重新成為別人的、名為田地的耕作者卻實際上是別人眼中的牛馬。

眼前的青州軍,與其說是敵人,是軍功,倒不如說是舊勢力,是世家制度的捍衛者,所以他們本就心甘情願與之廝殺。

箭矢橫飛,石彈亂舞,青州軍的進攻,來勢洶洶。

“轟!”漳水營寨這邊,那門居中架設的火炮,率先開火。

嚴陣以待的霹靂車,也隨即還以顏色。

黑壓壓的人潮在盾牌的遮擋下,向前推進,密集的箭矢不斷地奪走人的性命,但仍然止不住這潮流的湧動。

口號喊得再響亮,心中思想再堅定,最終也還是要在手底下見真章的。

“殺!”桓雲真的帶著親衛衝在了最前面。

而在不遠處的營壘上,隗粹一眼看到了衣甲鮮明的他。

登時,長弓如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