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昱知他意思,果斷的開口打斷:

“天下不可全交給杜仲淵,但之前所提之七州,的確為杜仲淵收復,本王也沒有抹殺功臣功勳之意,所以可以答應。”

天下又哪裡有臣子打下了地盤之後這個地盤就完全歸這個臣子所有的道理?

這豈不是春秋戰國之時的風貌?在這種情況下,周天子存在的意義已經完全喪失了,世人也不會再看重周天子的權威。

所以司馬昱能夠在這上面做出讓步,難得可貴。

郗曇哈哈笑道:

“大王痛快!”

頓了一下,郗曇接著說道:

“上一次杜都督已上書朝廷請撤梁州,朝中留中不發·····”

“允。”司馬昱沒有猶豫。

這些既定事實,現在都是可以答應的。

哪怕這樣帶來的代價,是讓杜英作為地方大員,甚至還是根本沒有管轄梁州之權力的地方大員,真的擁有了直接篡改朝廷行政區劃的權力,甚至還是先斬後奏的那種。

也意味著有其一必有其二,杜英之後肯定還會做很多次,而朝廷又將一次次的陷入為難境地。甚至如果明日再冒出來一個李英、張英,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效仿之。

但現在只要能夠把杜英和桓溫推入戰爭的深淵,那麼司馬昱可以接受一切還不算過分的代價。

說得難聽一點兒,只要不是把朝廷的臉面直接丟在地上踩,司馬昱都不在乎。

不過讓步也總是有範圍和程度的,司馬昱在這些事上做出了讓步,在其餘事上恐怕就不會再鬆口了。

郗曇也心滿意足的慢悠悠端起來羽杯,對著司馬昱作揖:

“大王體察人心、任用賢能,真乃聖明之舉也!”

司馬昱哭笑不得,對於這傢伙的吹捧不置可否,也跟著裝模作樣的舉杯微笑。

郗曇在施施然問道:

“那不知道大王打算如何懲罰率領大軍日耗鬥金卻毫無進展的大司馬呢?”

司馬昱這下笑不出來了。

只有司馬昱向桓溫示好,可是示好的沒有那麼多,才能既緩和雙方之間的關係,又給桓溫一個向杜英進兵的藉口——桓溫當能從中知道是司馬昱刻意想要給他一個藉口。

但是朝廷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懲罰桓溫,若是那樣的話,桓溫便是嚷嚷著朝廷有奸臣,肯定也會先把矛頭對準他司馬昱——既想要驅策著桓溫去和杜仲淵拼命,又甚至一點兒好處都不捨得拿出來,莫非真的把他桓元子當冤大頭來耍?

所以輕輕咳嗽一聲,司馬昱回答:

“方才所言,桓元子亦有功勳,只不過沒有杜仲淵那麼顯著,當加封邑百戶、賜予子嗣封爵以為獎賞。”

封妻廕子這些,對於尋常大臣來說的確也是殊榮了,但是對於桓溫來說······人家的正妻是朝廷大長公主,其子嗣成年之後只要稍微有點兒表現就應該順利的封爵才是,所以此時因為桓溫的戰功封爵,的確算不得什麼大事。

更不要說封邑這種對於桓溫來說無關痛癢的資料了。

所以這樣的獎賞,獎了,又好似沒獎,的確很不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