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張玄之擺了擺手就要向外走。

不過在伸手掀起營帳簾幕的時候,他又想起來了什麼,轉過頭說道:

“將軍,天下將變,若是還想做出一番功勳的話,萬萬要記住,王師所在,和偏師所在,最後定然是不一樣的。”

毛穆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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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穆之的病還沒有好,不過他倒是能夠寫信了。

雖然迄今為止仍然沒有表露出來想要直接投靠杜英的意思,但是至少毛穆之對於關中的敵意沒有之前那麼濃郁了,且毛穆之此時也已經意識到,沒有了自己以及一些骨幹將領的支撐,現在留守犍為郡以及寧州大後方的那些士卒,顯然也並不具備繼續抵抗關中王師的能力。

所以與其讓這些將士們再做無謂的抵抗,又或者非得要考驗一下他們對大司馬府的忠心,還不如直接一封信過去,該投降的投降,該讓路的讓路,避免傷亡。

當拿到這封親筆信的時候,張玄之感慨的說道:

“將軍慈悲為懷。”

毛穆之則頗有深意的回答:

“兄弟鬩牆,同室操戈,實不忍見之,唯望能速戰速決。”

有了毛穆之的這封親筆信,關中王師前方的犍為郡隨即開啟了城門。

接著,關中使者隨同毛穆之選定的親隨,攜帶這封信一路南下,所到之處,各處州郡無不開城投降,甚至眼見得不需要關中王師南下,寧州就要平定。

再加上杜英還收到了來自於汶山郡的好訊息。

周隨已經帶著關中王師平定了汶山郡附近的羌人,得益於周隨麾下部眾之中有不少來自於關中的羌人和氐人,這些人為關中新政的宣傳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再加上週隨之前在江油步道和本地的氐羌部落的不打不相識,有了這些人的引薦,汶山郡羌人們的敵意自然而然也少了很多。

沒有敵意,大家自然就能做下來談一談。

關中提出的,山中部落願意下山的可以下山分田分地,不願意下山的則可以依舊居住在山中,只要按時繳納薄薄的稅款就可以,而關中願意為羌人山寨提供技術上的支援和安全上的保護。

羌人們對此表示還是存在擔心和疑惑,畢竟誰都不願意走出自己的生活舒適區,所以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還是會願意選擇後者。

周隨在這事上也沒有強求, 因為他心裡一樣清楚,關中都督府現在正忙於應對中原的種種事宜,人手和財力都是緊張的時候,若是此時羌人們嗷嗷叫著想要下山分田,恐怕以成都這邊羸弱的人力,很難完成這個工作。

不過至少周隨已經能夠確保汶山郡的穩定,也就穩住了巴蜀的西大門。

杜英站在犍為郡的郡守府中,朝廷任免的正兒八經的犍為郡太守,不是別人,正是周楚。

此時周楚就站在輿圖前,指著上面的標註說道:

“王師已經進駐了蜀中、蜀南和寧州的全部州郡郡府,但是也只是掌控此地的重要城鎮,其實廣大的周圍山嶽以及山嶽之間的谷地、田野等等,仍然還在世家、部族的掌控之中。

這也是多少年、多少代以來的常態,鮮少改變。因此都督想要在這些氏族和部落之思想根深蒂固的地方推行新政,恐怕並沒有那麼容易,反而有可能會激起這些本地人的反抗。

所以王師在汶山郡所作所為是對的,還是要儘可能先順著這些人的傳統來,慢慢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