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擊的時候,這些都無所謂,本來講求的就是盡最大可能咬住敵人,從敵人的身上扯下來一塊肉,但是在敵人反過來直接進攻側翼、形成迂迴的時候,這樣的陣勢,足夠要了人命!

馬蹄聲愈發雜亂,這並不是因為關中騎兵的突擊受到了阻礙——恰恰相反,騎兵所到之處,南中土兵根本不是對手,四散而逃,那些沒有能夠跑掉的,也無一例外成了騎兵的刀下亡魂——而是因為又有數百騎兵從另一側殺上來。

另一側,也就是戰場的東北側,循著壽水河道,並沒有什麼山丘可以藏身,只有幾片稀疏的樹林,顯然這些騎兵方才就藏身在樹林之中,甚至是直接在樹林中挖了坑道,潛伏在內,一動不動,一直等待時機。

若是毛穆之能夠湊到他們的面前看一看,就會發現不少騎兵的衣甲上還掛著草莖。

可惜毛穆之看不到這些細節。

不過就算如此,此時此刻,毛穆之也能夠反應過來了。

關中王師自不可能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場兵敗,這從他們之前的叫囂和同樣值得敬佩的惡戰廝殺就能夠看出來。

可是他們卻早早的把兩路騎兵埋伏在了左右兩翼,而不是在南中土兵上岸的時候,一鼓作氣殺過來,將其掃蕩一空,這說明這些騎兵本來就是陷阱的一部分,而不是單純的為了在步卒失敗之後起身掩護。

既然這是陷阱,那誰又是獵物呢?

“鳴金!”毛穆之的聲音淒厲。

然而關中王師的馬蹄聲更加淒厲,兩路騎兵一左一右,以不可阻擋之勢迎頭撞入南中土兵之中。

縱橫、肆虐、踐踏、衝擊,所有屬於騎兵的雄壯,所有屬於騎兵的殘酷,在這一刻都彰顯的淋漓盡致。

西涼鐵騎,多少年來,都是天下人,無分中原還是胡人,共同的噩夢,向北橫壓羌人胡寇,向南橫掃中原更無敵手,這便是西涼鐵騎的赫赫威名。

此時這些南中土兵們,顯然正在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完全承受不起的他們,選擇掉頭逃竄。

而騎兵並沒有綴在後面追殺,這是因為壽水河岸上滿是關中王師為了防守挖掘的壕溝,騎兵衝上去就等於絆住了自己的馬腿。

不過這也不代表著關中王師就此放過了敵人。

追殺的任務,另有其人,那就是之前越退越快的關中步卒們。

自己退的路,終究得自己含淚走回來,隨著軍陣中的戰鼓聲頻頻響起,關中王師步卒蜂擁而上,這一次他們和自己的對手一樣,一眨眼的功夫也沒有了隊形,整齊的一個個方陣完全散開,士卒們三五成群,在周圍主將的指揮下——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主將了——向前進攻。

他們的兩翼有自家騎兵遊走保護,而他們的前方,敵人的潰逃是那麼的真實而且迅速,那麼他們還有什麼保守的必要呢?

提著刀衝在最前面的周楚,甲冑上已經插著幾支箭矢,不過看上去並無大礙,大概並沒有射穿,所以周楚也懶得拔出來了,只見他追上一名腳步踉蹌的南中士卒,一腳將那人踹翻在地,一刀劈頭蓋臉的砍了下來:

“呔!吃你家小爺一刀!”

鮮血飛濺,噴灑在旁邊跑過的一名關中士卒的臉上,不過那關中士卒混不在乎,眼睛緊緊盯著更遠處的幾個身影,雖然他只是一個人,可是對面那似乎根本不是敵人而是獵物,再多的獵物,也只能讓獵人更加興奮!

關中王師的回馬槍,讓整個局勢,驟然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