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也聽出了杜英的深一層意思,即杜英並不排斥和反對張家繼續和吳郡世家保持聯絡,只不過杜英期望張家能夠在這個過程中發揮一些更積極的作用。

換而言之,杜英想要把張家塑造為投靠關中並且一樣在都督府中佔據重要位置的世家榜樣,讓世家們意識到,我家子弟只要有幾分真才實學,只要真心願意為都督府服務,那麼都督府並不會排斥之。

其實都督府在此之前就已經不止一次表露出過這種態度,但是很顯然因為都督府的種種“光輝事蹟”,再加上杜英的累累“前科”,這話一向被認為沒有什麼信服度。

對於張家來說,這的確是一次能夠藉機重新進入朝堂的好機會,張家的大多數人也不用繼續憋屈的賦閒在家,但是這也意味著張家將徹底被綁在杜英的戰車上。

如果說以前舉家遷徙到了關中卻並沒有多少人在都督府內任職的張家還只是名義上歸順關中,那麼現在杜英所需要的,儼然是張家為其拋頭露面、奔走聯絡,那麼張家在事實上也將完全倒向杜英。

張玄之不知道家中的那些長輩們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不過至少對於他本人,也沒有什麼壞處。

獨自奮戰,和背後有一個家族的鼎力扶持,自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

杜英並不知道張玄之這《鬨堂大孝》的想法,看了一眼已經掛在牆上的輿圖,指著上面代表周隨的標註問道:

“六扇門已經派出足夠的人手去接應周隨了吧?此路兵馬對於整個巴蜀局勢的重要,不在我等之下。”

張玄之也回過神來:

“都督放心,屬下已經和六扇門的於統領多次商議,並且六扇門和軍中斥候已提前會合,可確保萬無一失。”

六扇門是殷舉在杜英的授意下組建的,而後來兩淮之戰,殷舉被四處抓捕丁壯的鮮卑軍隊捲走,索性將錯就錯,帶著人在青州安心潛伏下來,甚至因為“粗通筆墨”,還被一個鮮卑將領當成頗為信任的幕僚。

青州魚龍混雜、各方勢力攻訐不休,正是需要得力人手及時傳遞情報的地方,所以杜英認可了殷舉的選擇,並且把六扇門的事宜短暫的交給疏雨,返回長安後正式移交給了於談。

於談是殷存的女婿,一直以來負責長安守備之職,既屬於杜英的絕對親信,而且六扇門的指揮權從殷舉轉移到於談,其實還是在杜家家臣體系內的轉移,這樣也不會傷害到家臣們的利益。

杜家家臣們,無論從任何角度考量,都是杜英最值得信賴和託付的一群人。

“巴蜀六扇門都提高戒備吧,讓於談晚上來見我。”杜英吩咐道。

六扇門的存在,並不是什麼秘密,不只是對於巴蜀來說,對於天下也是如此。

蓋因在之前關中王師的幾次征伐之中,六扇門都有不俗的表現,因此在關中這邊加大對六扇門的投入同時,敵人們自然而然的也開始提高警惕。

為此,六扇門應該如何進一步提高自己的隱蔽,也成為了亟待攻克的難題,至少在目前,六扇門也只能採取少亮相的方式,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同時,大量資金的投入,也意味著六扇門將會有更多的底氣招徠本地人。

一群帶著關中口音的人晃來晃去,本來就是六扇門最大的破綻,而本地人為六扇門所用,就能極大地降低資訊傳遞的風險。

在之前的河北,六扇門也曾經發展和拉攏本地流民,效果還是不錯的,並且這些經驗全部都被應用到了後來江左六扇門的建設之中,這也是江左六扇門能夠在朝廷和江左世家粗暴的驅逐關中報刊等等勢力的時候掀起來民變的底氣。.

但是那時候,本地的百姓,大多數實際上都屬於被煽動和利用的,真正把本地人吸納進來、從事六扇門計劃的管理和規劃,基本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