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不等偏將動身,就有人驚呼著指著不遠處的望樓。

偏將驚訝的看過去,望樓上重新有了人,正在揮舞著令旗。

居高臨下,揮舞令旗的人能夠清晰的看到戰場上錯綜複雜的變化,而順著他令旗所指的方位,王師將士們正在遊走,封堵鮮卑騎兵的出路。

之前在撤退的時候一直被鮮卑人壓著打,甚至最後不得不完全收縮到盾牌後面的陌刀隊,此時又閃亮亮登場,他們基本沒有參與後來的苦戰,因此一個個看上去衣甲還算鮮亮,而那一下又一下如同波浪一樣起伏的陌刀,更是鮮卑騎兵的催命符。

刺史雖然先一步撤離,但是總歸是不可能忘了我們的。

偏將也鬆了一口氣,指揮將士按照令旗指示的方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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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戰場局勢的最終發展,倒是在王猛的意料之外,因為他也沒有想到剛剛還高呼酣戰的戴逯,竟然轉眼就變成了躺在自己面前的血人。

隨軍的醫師正在進行緊急搶救和包紮。

“失血過多,但是他自己一時間沒察覺到。”另一名在旁邊隨時準備搭把手的醫師回答,“能不能救回來,還得看戴將軍自己的造化了,止住血就直接後送。”

他們都是關中的醫學院培養出來的戰地醫師, 會的其實也不多,就是一些簡單的戰場緊急救護,包括止血、心肺按壓等等,因此醫學院可以在短時間內培養出來一大批醫師,填充各部隊,以快速提高傷員的存活率。

戰地醫師解決不了的,則會繼續後送。

“要快。”王猛頷首,蹲下身。

戴逯在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聽到了王猛的聲音似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隙,喃喃說道:

“贏······贏了沒?”

王猛一把握住他可能是在無意識之中緩緩伸出來的手,也毫不在意一手血汙:

“贏了。”

戴逯呼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平道!”饒是以王猛的心境,也忍不住驚呼一聲。

戴逯則擠出來一絲笑容:

“還······還活著!”

“將軍,可不能睡!”包紮的醫師趕忙說道。

兩人指揮士卒抬著戴逯向後走去。

王猛則輕輕嘆了一口氣,方才醫師還告訴他,以戴逯這個傷勢,就算是活過來,以後恐怕也很難上戰場了,且一身病患纏身,怕是下半輩子的日子都過不舒坦了。

王猛卻並沒有感到悲傷,因為這一仗打贏了,他也算是能夠給戴逯一個交代,也是給那些已然倒下的無數將士們一個交代。

王坦之一邊紮緊腰帶,一邊看向王猛:

“景略兄,何時出發?”

王猛頷首:

“即刻吧,慕容垂既然沒有出現在滏水,那就一定是前往鄴城了,恐怕現在鄴城也已經打起來了,正是合圍的時候。”

王坦之嚴肅說道: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