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一份文書呢?”

“有關於梁州世家和巴蜀世家之間往來的匯總,從財貨貿易到人員往來,倒是羅列的很詳細。”杜英拿起來的與其說是文書,不如說是卷軸。

卷軸徐徐展開,梁州世家和巴蜀之間的所有貿易和人情,盡在其上。

如此詳盡的民生資料,若是放在後世,大概是能讓歷史學家狂喜的那種。

新安公主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覺得頭大:

“這裡面會不會還有貓膩?”

“諒他們也不敢。”杜英輕聲說道。

“之前夫君也沒有要求雍瑞提供這些資料,他卻主動呈遞上來,意圖何在?”新安公主將信將疑的問道。

杜英伸手指了指卷軸的開頭:

“後面的都只是一些資料的匯總罷了,重點在這裡。”

手指落處,正是兩個字:

巴蜀。

新安公主頓時收起來懶散心思,明白了雍瑞的意圖:

“這是表明梁州上下已經瞭解夫君對巴蜀的野心,所以現在抓緊彰顯一下樑州世家對於巴蜀內情的瞭解,希望能夠獲得將功贖罪的機會?”

杜英微微頷首:

“想來應該是如此了。雍瑞說到底也是世家出身,這一次餘清掃世家,雍家捉拿的人不算多,這也是看在雍瑞的面子上了。

但是顯然這也讓雍家在殘存的梁州世家之中受到了排擠,甚至還因為雍家之前和世家們也是一丘之貉,所以很難獲得民眾的信任。

雍瑞若是再不有所行動以換取支援的話,恐怕等待他的只有被世家和百姓一起抵制,這是雍瑞不想看到的。

內部的矛盾沒有辦法解決的時候,人自然而然的就會選擇向外看,從梁州向外看能夠看到什麼?

也就是巴蜀了。

所以雍瑞提議拿巴蜀開刀,情理之中。

至於他有沒有意識到餘本來的意圖,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最終的結果顯然是一樣的。”

新安公主輕輕點頭:

“所以夫君接下來打算讓雍瑞出面,試探巴蜀世家麼?”

“不著急。”杜英沉聲說道,“這一次在梁州下手太狠,的確違背了之前關中營造的新政可以和世家共存的假象。

恐怕短時間內,餘都沒有辦法獲得世家的信任了,此時貿然接近巴蜀世家,只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和反感,得不償失。

而且餘是有些擔心,梁州世家的先例擺在這裡,有可能會讓原本還想要尋求和關中新政共存的吳郡世家出現搖擺,這樣我們在京口,可就站不穩了。”

新安公主吐了吐舌頭。

大家都在向南看著近在咫尺的巴蜀時,誰曾想到,杜英卻想著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口?

“眼前的,還沒有吃到嘴裡呢,所以可以先看著。”杜英似乎看出來了她的疑惑,笑著解釋,“而遠處的,已經吃到嘴裡了,卻是萬萬不能吐出來。”

沒有能夠跟上杜英的思維,讓新安公主悻悻不樂。

杜英握住她的手,牽引著來到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