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杜英又看向疏雨:

“府上守衛之職,就交給雨兒了。”

疏雨略有些猶豫,她還是想跟著杜英一起的,尤其是感覺此去難免可能會有風險。

新安公主和桃葉聞聲也跟著站了起來。

“今晚,恐是腥風血雨,所以你們就不要跟著了,乖乖在這裡等。”杜英微笑道,“等我凱旋。”

欲言又止,新安公主正色行禮:

“夫君儘管去吧。”

“公子······”疏雨還想掙扎,但杜英直接摸了摸她的頭,“聽話,這裡還得需要你保護。”

疏雨這才默默答應。

而杜英張開手臂:

“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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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穿上甲衣,接過來橫刀的杜英,目光之中殺意凜然。

這是雍瑞見到的杜英,也是雍瑞的記憶中杜都督該有的形象。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就是這個鋒芒畢露的年輕人,帶著一支揭竿而起的隊伍,殺穿了關中、震撼了雍涼!

雍瑞還以為權力是銷金窟,美人兒是英雄冢,已經磨平了這個年輕人的稜角和銳氣,讓他漸漸的和這天下所有割據一方的梟雄沒有什麼差別的時候,此時此刻,看著筆直而立的杜英,他方才恍然意識到,或許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

那個幾乎要掛在杜英身上的嬌媚少女,此時也繃著小臉兒,在給杜英繫上甲衣,一絲不苟。

杜英的目光居高臨下,看向雍瑞,讓雍瑞的心裡咯噔一聲。

曾經的釋然,曾經的無奈和彷徨,皆被掃平。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

“屬下參見都督!”

甲衣完全穿束好,杜英輕輕拍了拍新安公主的手,新安公主雙手合在袖中,躬身後退。

杜英提著橫刀,走下臺階,走過拱手行禮的雍瑞身邊,和他站在一條線上,方才頓住腳步:

“餘對刺史,很失望啊。”

雍瑞登時冷汗直冒,低聲說道:

“屬下有負所託。”

都督顯然是什麼都知道了,知道關中新政在漢中的形同虛設,知道梁州世家們都做了多少陽奉陰違的事。

雍瑞不知道都督是如何調查出來的,又或者只是捕風捉影。

但是都督確鑿的語氣以及渾身上下連遮掩都懶得遮掩的濃郁殺氣,則無疑在告訴雍瑞,不管都督所獲得的資訊是真的還是假的,又或者都督乾脆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揣測,今夜都必然是血流成河的一晚。

梁州世家,就算是乖乖巧巧、日行一善,也終究是都督眼中除之而後快的。

更何況梁州世家上下老不老實,雍瑞心裡還是有數的。

可以說此時天漢樓中每一個坐著的人,殺了都不冤枉。

他下意識的開始盤算應該如何給天漢樓中的世家們通風報信。

畢竟他雖然在竭力阻止世家們犯下種種罪孽,但終歸只是小輩,往往心有餘而力不足,甚至雍家也在其中有諸多不光彩的行徑。

然而杜英撇過頭,盯著他的側臉:

“刺史······是本都督的刺史,對麼?”

雍瑞打了一個激靈,哪還能不明白?

杜英這是在明示,雍家,至少是雍瑞之前的失職和過錯,他將既往不咎。

只要雍瑞願意在今夜,配合杜英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