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路騎兵,銜尾追殺慕容令斷後的兵馬,一路攻破營寨六處、殺鮮卑士卒數千人,把慕容令精心構建起來的從枋頭到鄴城的層層防線,摧枯拉朽似的擊垮。

著實上演了一番什麼叫做“一力破百巧”。

此時的慕容令已經率領大軍主力北上臨水,支援臨水以拒抗朱序是他的新任務。

不過,慕容垂並沒有直接讓慕容令帶著所有兵馬前去。

他猶然還留下了慕容令的左翼在鄴城,加強鄴城守備,當然也是為了鎮壓威懾鄴城之中那些心懷鬼胎的傢伙們。

畢竟想要看他慕容垂笑話的,不在少數,而居心叵測,也想試一試那個位置的,一樣也有。

顯然慕容垂的行為,給了很多人啟發。

然而慕容垂也好,城中的那些心思各不相同的權貴們也罷,都沒有想到,他們還沒有做好互相動手的準備,新的敵人就已經殺到了。

鄧羌率領騎兵到來,並且在鄴城外徘徊不去,意味著在他的身後還有大隊的步卒,鄧羌的所作所為顯然是在給後續趕來的步卒掃清障礙。

那麼這豈不是意味著,鄴城所要面對的敵人,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從城北而來,而是從城南而來?

“臨水那邊的戰況如何?”慕容垂站在城門上,眺望那些耀武揚威的王師騎兵,很顯然,在這般突發情況之下,他的神情也很難再維繫以往的鎮定。

“啟稟大王,雙方正圍繞臨水城和滏水上的渡口激戰,三日連戰三次,不分勝負。但根據少主的戰報訊息,此次南下臨水的西夷,人數應當在萬人上下,並不是非常多,領兵將領倒是西夷河東駐軍中堪稱能打的朱序,在此之前就常為西夷前鋒。”一名慕容垂府中幕僚回答。

慕容垂狠狠地錘了一下城垛:

“還以為王景略此番調兵遣將,是想要從邯鄲殺來,萬萬沒想到其竟然以三萬兵馬為誘餌,牽制我鄴城、幽州兩處兵馬,真正擔任主攻的,恐怕還是枋頭和汲郡等地的西夷!”

“可是······若是原本聚集在河內的西夷皆隨王景略前往邯鄲,那西夷何來這麼多兵馬?”有幕僚弱弱的問道。

“大河!”慕容垂卻已經想到了答案,“在大河北岸,的確沒有那麼多人,但是大河南岸呢?河洛、睢陽等地,西夷皆有屯駐兵馬, 之前是為了和逆賊慕容恪等人對峙,如今······

恐那狡詐的杜仲淵,已經和桓元子商議好,桓元子負責進攻青州,而其直奔鄴城了!陳留、睢陽和許昌等地的兵馬,豈不皆可調動到大河北岸來?

沒想到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那杜仲淵有可能和桓元子達成合約、涇渭分明!”

幕僚們面面相覷。

說實話,這的確不是他們熟悉之中的南蠻。

南蠻朝中朝外,無論是世家之間,還是朝廷和封疆大吏之間,矛盾深刻、多有提防,因此北方胡人對此也多有利用,或是臣服於朝廷、或是陰結於封疆,只求能夠透過挑起這兩邊的矛盾和不滿,從而避免整個南朝舉國之力北上。

之前殷浩和桓溫北伐便是如此,殷浩北伐,桓溫蹲在荊州冷嘲熱諷,而到了桓溫北伐,王羲之前往關中要分一杯羹。

因此朝廷和封疆大吏之間也多半都是各自為戰、不互相下絆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如今桓溫和杜英雖然看上去涇渭分明,但只要同時動手進攻,又何嘗不是一種分工明確呢?

這就意味著,如今的鮮卑,四分五裂的鮮卑,卻要面對已經暫時放下隔閡間隙的杜英和桓溫。

這讓幕僚們感覺有一股涼意,直接從腳底瀰漫上來。

“啟稟大王,西夷使者已經帶到!”聲音從身後響起。.

慕容垂扭頭,看到了拾階而上的蔣看。

對方衣帶飄飄、從容不迫的模樣,讓慕容垂有一股無名火起,但又無處發洩,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蔣看一直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