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前者,那司馬昱那裡肯定會和鮮卑人互通有無。

若是後者,那杜英就能夠成為整個計謀之中最大的變數。

“之前還在想著如何和師兄聯手算計慕容儁和慕容垂,現在卻沒想到自己也成了被算計的那個。”杜英輕笑一聲,“走吧,倒要看看,在鮮卑人那裡,餘到底是獵物,還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謝玄也面無表情的策馬,心事重重。

杜英話裡的擔憂,他能夠聽出來。

他們的千里奔襲,有可能變成自投羅網,謝玄也難免開始心裡打鼓,畢竟從來都是他把別人算在計謀中、玩弄在股掌之間,或者至少是在雙手之間巧妙地達成平衡。

“害怕了?”杜英看到了他的默不作聲。

謝玄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

“算是吧。”

“盡力而為就是。”杜英揚起馬鞭,“大不了就是血債血償。”

“姊夫,不是這麼勸人的。”

“最好的勸人方式,就是衝到堂邑和廣陵,把鮮卑人殺乾淨,除此之外,其他的不過都是呈口舌之快而已。”

“那······多謝姊夫還願意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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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虔在堂邑城門上踱步。

好訊息,壞訊息,紛至沓來。

南方有使者求見,慕容虔正打算聽一聽南蠻子有何高論的時候,便得知正有兩千王師騎兵向著堂邑飛馳而來,一路上鮮卑遊騎以及那些押送糧草的步卒們,作鳥獸散。

數百名鮮卑騎兵,尚且不是一合之將,已經證明這兩千人必然是久戰之師,而整個淮東滿足這個條件的,也就只有從八公山下殺出重圍的關中王師了。

至於領兵的將領,前面兩面將旗,杜和謝。

在慕容虔看來,杜字將旗,肯定是表明這是關中騎兵,這幫西北蠻子要和南蠻子劃清界限了,所以連晉室旗號都不願意打出來的,用杜英的姓氏作為旗號,情理之中。

而謝,則表明這支軍隊的主將是謝玄。

這傢伙雖然年輕,卻最擅長千里奔襲,能讓氐人和羌人的餘孽都折在他的手中,在北方也已經是有了名氣的。

因而慕容虔也不敢掉以輕心,一邊把步卒都收攏到城中,一邊派出遊騎再探訊息,同時明確規定不可戀戰,他只求能夠知道這一支鬼魅一般飄向自己的騎兵,到底在何方。

一直把這些安排妥當,慕容虔方才想起來,還有江南使者呢。

他趕忙再把那江南使者喚上來。

使者快步行來,略顯著急,但在見到慕容虔之後,卻並沒有拱手行禮,而是負手在後:

“大晉散騎常侍司馬恬,奉會稽王之名,來見將軍。”

“司馬”這兩個一出,慕容虔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露出鄭重神色:

“汝是皇族?”

司馬恬頷首:

“世襲譙王。”

慕容虔沉吟少許,還是後退一步,沒有躬身,抱拳一禮。

雙方仍然處於戰爭狀態,而且互相不承認對方政權合法性,所以他以此禮見對方之王,也算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