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勤軍需官,哪怕只是負責一個方向上的糧草來往,自然也是十足的肥差。

只不過這個方向上的糧草,很多都是從江左調撥過來的,因此也沒有多少可以上下其手的機會,貪王謝自家的錢糧,那豈不是等於把錢從左口袋倒到右口袋,而且被發現了還得吃不了兜著走麼?

但杜英把謝石放在這個位置上,本身就已經足以藉此向江左傳遞想要建立合作的訊號,他相信謝安那邊肯定會領情的。

而謝石本來留在關中王師之中盤桓不去,杜英也不相信這傢伙完全就是安心為謝家女婿打工、全是好心,無外乎也是想要藉此機會近距離的瞭解關中。

結交關中文武人脈,瞭解關中軍隊和行事風格。

當然,也是瞭解杜英這個人。

這已經是謝安在向杜英傳達想要聯手的訊號了。

杜英正式確定謝石的身份地位,也算是對這個訊號的回應。

之前遲遲未決,如今卻在此時做出回應,杜英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謝石打量著杜英,明白這是這個明明在輩分上矮一輩的謝家女婿和謝安之間的博弈和拉扯,更或者說,一直以來都是三個人之間的博弈。

還有一個是桓溫。

只不過現在整個棋局上,在之前多了杜英這個變數之後,現在又多了慕容儁這個變數。

杜英的出現,儼然謝安——當時能代表江左的大概是司馬昱和王羲之更合適一些——和桓溫都預設的。

穩固的三角,能夠避免整個南方直接崩潰、陷入無休止的戰爭。

但是如今慕容儁的攪局,又讓這棋局如何都捉摸不透了。

謝石領命離開,忍不住在下城的時候擺了擺手,自顧自的說道:

“這是他們那個層次的鬥爭,與我何干?

還是不操這個心的好,就讓阿兄和都督他們,能者多勞吧。”

不管哪邊佔優勢,總少不得我謝家五郎一番跑腿的苦勞,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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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水岸邊。

小雨淅瀝瀝。

馬蹄踏過還算平整的道路,留下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印記。

士卒緊跟在其後踏過去,發出“噗啪噗啪”踐踏水坑的響聲。

鮮卑步騎正在沉默中向東行進,雨水洗刷了煙塵,而他們的軍容也絕算不上零散。

“馬蹄不亂,森然有度,這支軍隊,仍有一戰之力。”謝奕就站在距離鮮卑人佇列不到半里的地方。

哪怕是這小雨之中,可見度很低,他依然能夠看到遠方天邊的原野上,那一條蠕動的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