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事了!”杜英的右手背連連敲打左手心,看向桓溫,“大司馬,家中嶽父也在渦水東岸軍中,更遑論還有謝萬這個名義上代表鎮西將軍行事的人,一旦這路兵馬被圍殲,那麼將會大挫我軍士氣!

大司馬,這可應該如何是好?”

桓溫自然也知道,謝奕也好,謝萬也罷,這謝家兩兄弟不能出什麼好歹。

慕容恪這一路兵馬慘敗,鮮卑人肯定會收到訊息,而為了提振軍中難免會隨之低落計程車氣,慕容儁也會想辦法吞掉王師一路兵馬,這才算“有來有回”。

看著杜英略有些慌張的神情,桓溫卻一下子回過味來。

得知這般訊息,一下子亂了陣腳,是尋常人應該有的心理狀態,但是杜英這傢伙,是尋常人麼?

這可是被鮮卑人摁著打了一天,晚上直接就反殺回來的狠人。

桓溫有理由相信,得知這個訊息的杜英,應該是磨刀霍霍才是。

他的異常神態,足以說明,這其中哪裡不對勁。

桓溫看了一眼杜英,心中瞭然。

難怪這傢伙一開始就主動示弱,大概是早就已經得到了這個訊息,而現在才派人急匆匆跑過來告知,順水推舟營造出來一種關中王師已難堪大用,所以煩請大司馬打頭陣的氣氛。

如此,自然就能夠順勢推著桓溫行在前面,而杜英帶著關中王師,無論是直接向北追殺慕容恪,還是給桓溫打掩護,惡戰讓桓溫來,自己則負責撿便宜,都是不錯的選擇。

現在縱然桓溫已經看穿了杜英的心思,也不好直接拆穿,可若是直接答應的話,他們先是一路北上,緊趕慢趕抵達了戰場,結果又要急匆匆的向渦水行軍,桓溫也不好安撫麾下將領。

“兩軍都已疲憊不堪,所以仲淵仰仗於溫,溫自也仰仗於仲淵啊!”桓溫一樣擺出來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喃喃說道,“你我都是孤軍而來,猝然遭此惡劣之形勢,仲淵能夠以神謀鬼算擊破鮮卑人,屬實是令溫敬佩不已。

所以此戰,餘同仲淵,當並肩作戰,形如昔日在關中,便讓那鮮卑人,形如昔日之氐人,如何?”

說到這裡,桓溫已經很是激動,彷彿回想起了當初在關中的崢嶸歲月,而且他連連揮手,擺明了不給杜英再多拒絕的機會。

杜英愣了愣,旋即露出一絲笑容:

“眼下事態緊急,也只好如此了,那餘率軍在北,正好接應現在陸續撤回來的我軍輕騎和斥候,而大司馬順勢率軍在南,我兩軍相互策應,齊赴渦水,如何?”

桓溫笑道:

“如此最好,餘便放心了。”

接著,桓溫不免露出來些惋惜的神色:

“可惜了,老天不給機會,今日還真的想和仲淵把酒言歡呢!罷了,罷了,便讓我們殺盡了鮮卑人,在鮮卑人的屍體上,再一述別意,仲淵以為如何?”

杜英看了一眼好似在插旗的桓溫,只是點了點頭。

桓溫當即轉身向自家軍中行去,好似一刻也不願意在杜英這裡多待。

杜英:······

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為身邊的疏雨:

“我的演技很差麼?為什麼感覺大司馬直接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疏雨不忍心打擊他,不過看杜英問的誠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說道:

“有點兒浮誇。大概······大司馬覺得實在是不想繼續被公子騙,所以索性離得遠遠的。”

杜英笑了笑:

“其實,他的演技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公子最厲害了。”疏雨有些敷衍的回答,渾然不考慮自己將會因此付出怎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