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還沒有說出來,杜英之所以沒有著急進入巴蜀,大概也有這方面的考量,只是控制巴蜀的城池州郡,仍然難免受制於那些鄉野之中的世家,這隻會空耗人力物力。

世家們的貪婪胃口,是填不滿的。

“那是因為我們做的還不夠。”張彤雲伸出手,細細數道,“一個是開設藥房,一個是開設診館,百姓身在深山老林之中,肯定有諸多疾病在身,平時只能靠自己硬撐過去,一個願意為百姓治療的藥房,就足夠讓百姓們對王師心生好感,如果再得知這是王師把軍中的大夫都安排出來了呢?

甚至我們還可以派遣軍中大夫到山裡去,不要攜帶除了防身兵刃之外的其餘兵器,誠心為百姓治病,施醫救民,從古至今,都不會為人所討厭。”

“山中還有匪患。”王猛皺眉說道,他能夠感覺到,張彤雲堅定的想要去做這件事,而從理性上來說,這沒有錯,但王猛心中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張彤雲想了想說道:

“官逼民反,誰又願意做土匪?所以只要官府能夠招攬收編,土匪也不會非得和王師作對的,更何況這麼做本來就是為了給他們治療。”

不過頓了頓,張彤雲還是果斷的壓低聲音說道:

“窮鄉僻壤的,小心一點好像也沒有壞處,還得勞煩刺史先派人去聯絡一兩家村寨,然後讓他們為保,我們才好去往大山深處走。”

看著一臉慫樣的張彤雲,王猛忍不住笑了笑。

自己的擔心看來是多餘的。

這丫頭,機靈著呢,不會直接仁心氾濫,覺得這世上都是好人。

張彤雲則湊到輿圖前,看著上面一大片一大片根本沒有被標註的空白,也露出濃濃的憂色:

“這上黨,看著就很大。”

“河東更大,天下甚廣。”王猛沒好氣的說道。

“也不知道這些工作,什麼時候是個頭。”張彤雲喃喃說道,掰著剩下的幾根手指,“藥房之後,還要分發田地、開設書院、疏通河道、修繕道路······”

“第一個和後面的兩個,暫時不需要你操心。”王猛打斷。

張彤雲白了他一眼,不滿的說道:

“刺史交給我的的確只有開設書院這一個任務,可是刺史看看現在外面的街道上,士卒都比百姓多,開設書院,給誰去上課?豈不是搶走了軍中主簿們的工作?

因此歸根結底還是需要本地百姓、本地學生的,可是百姓們都在山中,不在眼前,上哪裡去招徠學生?

所以還不是要抓緊安頓百姓、修築道路,從而讓百姓們能夠願意走出大山麼?這都是一連串的,餘不上心怎麼行?”

王猛愣了愣,旋即笑道:

“言之有理,那要不索性這所有的事都交給你來負責?餘終歸不能在上黨待的時間太久,可是伯夷本人還要操心軍事······”

張彤雲連連擺手:

“那怎麼可行,餘隻是一個小姑娘,無法服眾,在外人眼中,不知道該怎麼看我呢!”

說著,她眼珠滴溜溜一轉,俏皮笑道:

“其實還有一個很不錯的人選。”

王猛點頭:

“那餘大概知道是誰了。”

“沒意思。”張彤雲頓時洩氣,無力的揮了揮手,自顧自的走到桌案前,翻看起來有關上黨的地理和歷史沿革等資訊。

“你就不好奇是不是同一個人?”王猛愕然。

對上張彤雲之後,王猛總是有一種說話的時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